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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她,可要朕再賜給你什么旁的人?”該怎么解釋他不需要,他兩輩子下來從來沒有喜歡過女人,也請他千萬不要拿別的女孩終身幸福開玩笑。下意識咬了咬唇,容與垂眸道,“臣這輩子都不會出宮休養(yǎng),不會有對食,更不會離開皇上?!?/br>說完徹徹底底低下頭去,眼底一片黯然,半晌才聽見一聲極輕的吸氣,跟著是窸窸窣窣的響動。他心上一緊,這會兒寢殿里,應(yīng)該只有他們兩個,哪里來的聲音,莫非是又進了旁人不成?猛地抬首,見沈徽也已循聲回眸,他跟著望向門口,一霎那間,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秦若臻一身華服,臉上猶帶著盛妝,正站在殿中。或許是頭一次忽略沈徽,她的目光甚至越過他,冰冷中帶著明顯的怨毒,正死死地停在自己臉上。第50章請調(diào)沈徽臉色只微微一沉,旋即已從容笑問,“皇后來了,怎么也不通傳一聲,如今養(yǎng)心殿的人愈發(fā)不濟事了。”秦若臻看著他,面色也和緩下來,連笑容都帶了幾分柔婉,“是臣妾特地不叫他們打擾皇上的,你這會兒頭痛好些了么?”沈徽點頭,“要你陪筵辛苦了,朕好多了,多虧容與給朕按了一會子?!闭f著似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早已下床,垂手侍立在一旁,臉色慘白的人。容與聽他提及自己,身子禁不住就是一僵,忍著難堪回道,“既是圣躬已無礙,臣便先告退了?!?/br>見他微微頜首,容與收斂心神,卻行著退了出去。從始至終余光都能瞥見,秦若臻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待殿門即將闔上的瞬間,他聽見秦若臻柔聲說,“元熙,我陪你去院中賞月可好?!?/br>站在廊下,無意識仰頭望向半空,幾朵浮云正輕柔的散開,一輪圓月懸在中天。皓然明凈的光暈撒在身上,瞬間就讓有了他無地自容之感,無處遁形,只能邁著紛亂的步子,倉皇逃離身后那座殿宇。連著幾日下來,再和沈徽相見,容與雖盡量表現(xiàn)如常,可心里還是忍不住介懷,這樣不清不楚的暖床行為,就是外人看上去也會覺得曖昧,何況是他的妻子?只怕秦若臻心中早就認(rèn)定,他是做了沈徽的內(nèi)寵或是臠奴。他越想越煩悶,整個人都懨懨的,沈徽明白他的心事,卻也不說破。見他成日低垂著眉眼,模樣是愈發(fā)的可憐可疼,然而心里又極清楚,那樣子并不是成心做給他看,也絕不是在等他垂憐。這人骨子里一點都不為他時不時的親昵所動,所有的配合,都在無可奈何之下完成。他看得一清二楚,猶是更加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失落。一個對帝王示好,都能無動于衷的人,他要的究竟是什么?而他要的,自己又是否能夠給予得了?這日才交申時,容與親自去內(nèi)閣取當(dāng)天的奏疏,迎面正看見坤寧宮的明霞,帶了幾個女孩匆匆而過,那幾個人年紀(jì)都在十二三歲上下,身穿低等宮人的衣裳,低著頭怯生生的跟在明霞身后,他不覺停下步子,問起這些可是皇后宮里新添置的人手。“是娘娘親自為皇上選的暖床侍婢,掌印請放心,都是尚宮局親驗過的,”明霞欠身客氣的說著,只用眼神一味探查容與的表情。見他兀自沉默,她唇角漾起一抹譏諷的笑,“您別誤會,這事兒是娘娘一早交辦的。娘娘說了,連日來辛苦掌印,不好總叫您做點子分外的小事兒。您是皇上要派出去辦差的得力之人,說不準(zhǔn)兒,什么時候還會讓您出去監(jiān)軍,一年半載的不在宮里,皇上身邊總得有人伺候不是,這才忙忙的選了人來?!?/br>容與緘默的點點頭,沒說什么,轉(zhuǎn)身自去了,一路上腦中只在反復(fù)的想,要是眼下能有個差事,去監(jiān)軍也不錯。哪怕是去邊塞,去任何苦寒貧瘠的地方都好,他不在乎。從沒有過這么強烈的愿望,想要遠(yuǎn)離皇城,遠(yuǎn)離京師,遠(yuǎn)離有沈徽存在的地方。只是眼下身在禁中,分內(nèi)的差事還得繼續(xù)做,等念完這一日所有的折子,又奉了茶給沈徽,看他閉目品茗之時,容與還是沒想到,該如何開口向他請求調(diào)職。“你且下去吧,今兒也乏了,不必你伺候。”沈徽不睜眼,聲音依舊顯得清冷,只是話說得尚算體恤人心。容與欠身領(lǐng)命,忽然很想問他,選到的暖床婢女是否合意,卻終是覺得這個問題太過無稽,不覺垂目,自嘲的笑了笑。臨出門前,沈徽突然出聲叫住他,“若朕派你去監(jiān)軍,你想去哪一處?”心下倏地一緊,說不上是雀躍還是緊張,容與平靜的回答,“臣去哪里都可以,全聽皇上吩咐?!?/br>沈徽沒再說話,容與卻知道,其實這個答案他心里早就有數(shù),或許他也是在以這樣的方式來暗示,他需要自己離開內(nèi)廷。契機很快就有了,天授二年臘月,甘肅天水發(fā)生地震,陜甘一帶皆有持續(xù)復(fù)震。巡撫廖通上疏云,或地裂泉涌,中有魚物,或城郭房屋,陷入地中,或平地突成山阜河、渭大泛,華岳、終南山鳴……官吏、軍民壓死八十三萬有奇。容與闔上奏折,那些字句還留在腦子里,心中不由揪著難過。天災(zāi)人禍,就是在現(xiàn)代也會造成死傷慘重,遑論是這個年代,醫(yī)療資源匱乏不說,更缺乏有效的救援手段。暖閣里寂寂無聲,他看向沈徽,能感受到他眉間愁云隱現(xiàn),于是一個念頭陡然生成,他猜想,或者這會是個皆大歡喜的選擇。想明白了,他便以題本的方式上奏,請調(diào)前往甘肅賑災(zāi)。然而沈徽閱罷,也只是深鎖了眉頭,一時并未批復(fù)。又過了兩日敕命下發(fā),詔發(fā)太倉銀萬兩于延綏、一萬兩于陜西諸府、一萬五千兩于甘肅、一萬兩于固原,協(xié)濟民屯兵餉,并停免夏稅。隨后一道旨意,則是命容與為欽差,與戶部侍郎鄒廷和一道,前往甘肅坐鎮(zhèn)抗災(zāi)。林升又一次開始打點行裝,容與在一旁看著,心情難以言喻,想到前方流離失所的難民,甚至餓殍遍野的慘景,固然令人唏噓,可想到即將要飛出這座愁城,又難免讓他覺得竊喜。臨行前一晚,沈徽召他前去,容與知道他定是有要事吩咐。果然見御案上攤開了一道密奏的折子,內(nèi)容是駐防甘肅的李璉,上書彈劾甘肅巡撫廖通貪贓枉法。“這趟辦差,除卻賑災(zāi),還要你查清這件事。朕已授意李璉協(xié)助,你可與他商議該如何行事。”沈徽頓了一下,復(fù)道,“在沒有實證之前,切記不得打草驚蛇。務(wù)必要一擊即中,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