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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你就已先慮到了。可見素日服侍皇上,果然心思機巧,和尋常內(nèi)臣不一樣?!?/br>容與微微躬身,淺淺笑著,“是萬歲爺會調理人,臣不過謹慎當差罷了,不敢承娘娘謬贊?!?/br>不驕不躁氣度從容,讓人更生好感。她本來是借故存心挑錯處,想著開銷幾個奴才立威才好,若他敢駁回,就連他一塊罰了也不礙事,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得臉的奴才,她不信沈徽還肯為他和自己過不去。可沒想到一番話聽下來,她已覺得頗有道理。所謂眾口鑠金,回頭事情傳出去,掃的是自己的臉。與其鬧大,不如依著他的法子大事化小。可見父親素日的話也不能全信,林容與既是沈徽一等一的心腹,索性賞他幾分面子,往后再要用他豈不是更為方便。秦若臻含笑頷首,轉頭示意明霞捧出一方歙石暖硯,“本宮知道你擅丹青,今兒頭一回召見就是命你辦差,也辛苦你了。這硯臺算是見面禮,往后盡心服侍皇上之余,記得本宮也需要你幫著打理內(nèi)廷才是?!?/br>容與忙雙手接過來,恭敬謝了賞,又聽她問了幾句沈徽的起居作息,應對完畢,方才告退出來。林升候在外頭,因時候不短,已等得一臉焦急,“娘娘沒說什么難聽的話吧?可愿依著您的意思處置?”容與點頭,順勢叮囑他,“傳話給慎刑司,這會兒闔宮上下大喜的日子,萬不可鬧出人命,讓他們手底下拿捏好分寸。等風頭過了,這拔宮女該放出去的放出去,內(nèi)侍遠遠打發(fā)到別處,永不許再到內(nèi)宮和御前來?!?/br>如此,前程雖然斷了,或可保住那幾條性命,他自問眼下,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第47章承歡到了六月間,宮里又迎來芳汀的喜事,作為御前伺候的大宮女,得了沈徽恩準特許,可以從乾西四所出嫁,也算是獨一無二的尊榮體面了。原說好要贈賀禮,到了那一天,容與將手繪的一副畫像展開來送她,他特意揀了她滿面嬌俏,踮著腳,伸手欲點人眉心的神情入畫——那是她慣常對著小宮人們做的,亦嗔亦喜的動作。技法是這個時代沒有的,只用一根炭筆勾勒出整張圖,說白了,也就是后世的素描。芳汀初時只覺新鮮,半晌似乎又生出不舍,險些掉下淚,容與笑著對她解釋,“本來想把你畫的端莊些,可那樣一來,就失了你自己的味道。這也算是,弟弟眼中的你吧,希望你能喜歡。”“自然喜歡,你畫的可真像,”芳汀由衷贊道,“就好像,我照著鏡子瞧自己一樣?!?/br>“幸而是我畫的,”容與抿嘴笑笑,“只盼著孫姐夫瞧了別生氣,我竟將他的娘子畫得這般活潑厲害?!?/br>芳汀臉上一紅,“他懂什么,和哥哥一樣只好舞槍弄棒,再不會做這些斯文事兒了?!?/br>口中雖這樣說著,然而到了初五那天,她還是在眾人的簇擁下穿著大紅纻絲麒麟通袖袍,蓋著文王百子錦袱,依依不舍的拜別沈徽,上花轎去了。自芳汀出嫁,容與在內(nèi)宮的生活變得更安靜了。沈徽已命尚宮局再挑女史來補出缺,然而尋了好幾個,似乎也難令他滿意。這日趕上他不當值,自在房中換了衣裳,東暖閣的侍女若竹慌慌張張來叩門,說皇上不知為何,突然發(fā)起脾氣,近前宮人們駭然之下,都不知該如何勸解才好。他心下稱奇,匆匆趕去暖閣,見沈徽正坐在鏡前,一頭烏發(fā)逶迤披散下來,滿殿的內(nèi)侍宮女皆伏跪在地,個個噤若寒蟬。無聲示意眾人退下,容與走過去,跪坐在他身邊,“什么事讓皇上不快,能否告訴臣?”沈徽面色冷峻,聽見問話,剎那間似乎放松了些,轉頭一顧,抱怨了句,“芳汀走了,朕身邊連個會梳頭的人都沒了。”竟是為這么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語,容與努力克制住想笑的沖動,拾起他擲在地上的玉梳,柔聲說,“要么臣斗膽試試,若梳的不好,請皇上責罰。”沈徽側過頭,滿眼狐疑,“你還會梳頭?”猶豫了片刻,容與答是,“臣曾經(jīng)給jiejie梳過?!鳖D了下,垂首再道,“請皇上恕罪,臣不該此時提到jiejie?!?/br>拿旁人來作比,多少是犯了大不敬,也不知這會兒他盛怒之下,是否會在意。沈徽一哂,回過身,面容已柔和下來,“無妨,不用總那么小心,朕又不怪你。”容與心下一松,跟著拿起那玉梳,盡量輕緩的替他梳發(fā),如墨一般的黑發(fā)在眼前綻開,絲絲縷縷,遷延的仿佛無處不在。禁不住有些好奇,他為何不召見秦若臻,他聽了,卻只冷冷一笑,“皇后今日向朕請封,要朕賜秦太岳進上柱國,授太傅。他們秦家倒是貪心不足,也不知伸手要多少才能滿意。”原來他是為這個生氣,容與斟酌著說,“上柱國不過是個榮譽爵位,太傅一職國朝尚未有文臣生前獲贈,這是有典可查的?;噬峡勺尪Y部官員按典制,上書駁回就是了?!?/br>沈徽哼了一聲,“這類虛銜,朕原本也不在意,但秦家向朕索要,就是另一回事!朕才大婚多久,皇后就敢明目張膽對著朕請封,若是他日誕下皇嗣,只怕她立時就要逼著朕立儲!”也不知是憤怒,還是擔憂,他的肩膀微微輕顫,容與能感覺到他隱藏的不安和疑懼,溫聲寬慰道,“皇嗣雖出自秦家,可說到底始終還是皇上的血脈,是您的子嗣?!?/br>沈徽不以為然的搖頭,“皇室,父母兄弟皆不可靠,孩子也同樣不可靠!能和朕爭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不可靠!”他忽然轉頭,直視容與,“只有你這樣,永遠不會和朕爭,永遠陪在朕身邊的,才是最可靠的?!?/br>這話說的,讓容與手里動作一滯,旋即半掩飾的垂首笑笑,只覺得喉嚨里,似乎溢出了淡淡苦澀,卻是無言可作答。此后經(jīng)內(nèi)閣和言官們數(shù)度爭論,加之秦太岳自請上疏謝辭加封,沈徽在半推半就下,終是擬旨,賜秦太岳為上柱國。至此,這件讓他不悅的事兒,方才告一段落,然而他到底懷著不滿,開始漸漸疏遠起秦若臻,以至于闔宮上下,人人能感受得到。及至七月底,沈徽更是采納禮部諫言,為遵祖制綿延帝嗣廣納后宮,第一批入選充內(nèi)廷的是兩位嬪御,分別為禮國公次女謝氏,加封慧妃;武英殿大學士幼妹詹氏,得封端嬪。許是因為后宮有來自他人的威脅,加上沈徽刻意冷落,秦若臻忍耐良久,終于無法平靜坐視下去。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