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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汨汨地流瀉出來。 “容辭哥哥,我……我今日,可否在你府里留上一晚……”趙令杳帶著幾許哭腔,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別急著趕我走……” 霍容辭聞聲轉(zhuǎn)過頭,寒眸往下注視著,身旁那低聲啜泣的少女。 只見她哭得傷心,哭得無助,滾滾落下的淚珠,把深怕遭到拋棄與厭倦的彷徨全部宣泄出來。 但就連情緒幾近潰堤的時候,她都不敢伸手拉拽一下霍容辭。 趙令杳在他跟前,好像一直是如此卑微。 霍容辭沉吟好半晌,再度看向她時,那雙淺褐色的瞳仁中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緒。 沒有厭煩,卻有倦色,有不諒解。 “留下來,然后呢?讓整個都城里的人民非議咱倆的關(guān)系么。”他冷冷地反問著,話語很直接,略顯出幾分鋒利。 眼見趙令杳那張漂亮的臉蛋,在聞言當下瞬即轉(zhuǎn)為煞白,他才百般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可以不替我考慮,不替自己考慮,可你有沒有想過趙丞相會有何感受?趙家其他人又是什么看法?” 趙令杳聽后,非但沒有止住眼淚,反倒落得更兇了。 她不敢大聲,只好拼命壓低了音量,問道:“容辭哥哥,你當真不肯娶我么?一點點的可能都沒有?” 她尾音尚未落下,馬車已然安穩(wěn)地停妥在趙府門前。 霍容辭當即伸手拉開簾子,并將頭轉(zhuǎn)向旁邊,對負責看門的小廝吩咐道:“找個可靠的婆子來接你們小姐進屋?!?/br> 說罷,他又半側(cè)著身子,給趙令杳讓出寬敞的走道。 正當趙令杳垂頭喪氣,以為他不會再回答自己的問題時,霍容辭卻在此時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其實你比任何人都還要了解我的,不是么?!?/br> 接著,他又不帶停頓的轉(zhuǎn)移了話鋒,道:“對于我而言,愛情可以不是唯一,但愛人必須是?!?/br> “我從紅塵深處應劫而來,變不了命也抽不去身,此后相思皆付于她,蔣琬琰。” 時隔月余,再提起這個名字時,霍容辭仍舊能感覺到心頭有股熱流涌出,繼而緩緩地淌遍周身。 他根本放不下她。 趙令杳早已從侍衛(wèi)蕭然那邊耳聞過,對此算是略知一二。 可若非親耳聽見他說出口,她恐怕永遠也無法相信,自己多年來費盡心血都得不到的感情,她的容辭哥哥竟能如此輕易地給了旁人。 開什么玩笑? 趙令杳這下約莫是真的遭受到了打擊,風急火燎地跨步下車,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匆匆地往屋里走去。 而且,仿佛刻意規(guī)避般,接連幾日都不再出現(xiàn)在霍容辭的眼前。 眼看氣溫逐漸回暖,伴隨而來的,是霍容辭越發(fā)孱弱不堪的軀體。 然而,他卻仍按照著往常的生活步調(diào),打理朝政,肅清貪瀆,培植才德兼?zhèn)涞哪贻p官員,誓要將自身毫無保留的奉獻給家國。 正如同唐琛所預料的,倘若東宛真由霍容辭這樣的明君接手,萬事復興只在早晚。 只可惜,他本人多半是等不到國家重返榮光的那日了。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霍容辭少見地染上了風寒。 這超出計畫的小病,在這時卻像是張催命符般,加速了他的死期。 …… 五月初七這日,霍容辭足足比平時延遲了半個時辰,方從夢魘中蘇醒過來。 撐開眼皮時,他只覺渾身虛乏無力,四肢亦不受控制地打著冷顫,像是身體在主動釋放出命危的警訊。 霍容辭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這副殘破的病體僅僅能夠湊和著支撐半月,倒是比他自個兒預測的時間要縮短不少。 真是丟人。 想到這里,他卻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床邊正趴著一名姑娘。 霍容辭勉強瞠大略顯酸澀的眼眸,輕輕瞥去,便見那姑娘似乎正熟睡著。大半張臉龐都埋進了臂彎里,只剩極小的一部分露在外頭。 她遮擋得甚是嚴密,但霍容辭卻仍能在頃刻間辨認出來,并柔聲喚道:“晏晏?!?/br> “晏晏,晏晏……” 他嘴里反覆低吟著,每個字兒都念得溫柔而繾綣?!罢娴氖悄忝??還是說,我已經(jīng)嚴重到神智不清,出現(xiàn)幻覺的地步了?” 霍容辭邊說著話,邊忍不住想抬起手來,撫摸近在枕邊的愛人。 恰恰是這個動作,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伸到半空中的手頓了頓,轉(zhuǎn)而摸向?qū)Ψ降亩蟆?/br> 緊接著,霍容辭手腕略施力道,那張足夠以假亂真的**,便嘶啦一聲被扯了下來,“令杳?” 對于事情的結(jié)果,他其實稱不上意外,可仍舊止不住的出聲質(zhì)疑道:“大清早的,你這是在做什么……” 由于趙令杳并沒有模仿他人聲音的本事,也不曉得蔣琬琰平時慣以何種語氣說話,所以方才刻意假寐著,為的就是不出聲。 這會子既然已經(jīng)遭到揭穿,自然沒必要再繼續(xù)偽裝下去。 她仰起小臉,滿是委屈地說道:“你很想她,不是么?我可以幫你啊?!?/br> 霍容辭面色微怔,口中囁嚅數(shù)次,還來不及答話,卻聽趙令杳接續(xù)著說道:“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當她的替身,只要能帶給你幸福,我全都不會介意?!?/br> 此話一出,雙方各自陷入沉默。 直待良久以后,霍容辭才悠悠地嘆口氣,道:“言已至此,你若是還想留在這里,我也沒理由再去阻擋了——只一事,你原本的樣子就極好,無須刻意去模仿任何人,包括蔣琬琰。 ” 聽完這段話,趙令杳卻突然毫無預兆地用雙膝跪地,語氣里裹挾著極其低微的懇求,說道:“容辭哥哥,我求你娶我吧。若不然,我連想為你陪葬的資格都沒有,往后還那么漫長的日子……我不愿見你一個人,躺在冰冷的靈柩里?!?/br> 霍容辭沒回話,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整個室內(nèi)靜悄悄的,只能依稀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道平緩,另一道則顯得急促。 再過片刻,他終于開口,說得卻是有些模棱兩可的話語?!白屛铱紤]兩天,好么?” 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口,趙令杳頓覺如釋重負,淺淺的梨渦在粉唇邊漾開,語氣也和緩許多?!捌鋵崳舴悄氵@回病勢來得兇猛,我也不至于這般焦急?!?/br> “只要最后的結(jié)果是你,等上一輩子,我都不會吐露哪怕半句怨言,更何況區(qū)區(qū)兩日時間?!?/br> 她說得無比認真,讓霍容辭本就迷蒙的精神有一陣恍惚。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問出,“那兩輩子呢?你愿意等么。” 趙令杳顯然并未預料到他會接這句話,眉眼間俱是詫異之色。 說實話,今生費盡思量,都難以善終的感情,又有誰敢大膽地冀望于那虛無飄渺的來世呢? 話音落地的剎那,霍容辭便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