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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輩子都沒考慮過。 雖說當(dāng)前民風(fēng)開放, 士人逛青樓只要不過度縱欲, 無人會特意拿來說嘴。但蔣琬琰也知道,唐琛在律己這方面有多嚴(yán)厲。 皇子們多得是在成年以前, 就禁不住誘惑與宮女私自暗通款曲的。 以致那些皇子妃剛過門兒,正室的位置都還未坐穩(wěn),便得忙于和丈夫養(yǎng)在后院里,那一窩子的侍妾斗法。 這般糟心的事情,在天家里算不上稀罕, 但蔣琬琰卻從未有過體會,因為——唐琛比她更厭惡那些不守本分, 滿心想著爬上龍床的女子。 蔣琬琰支著下巴,觀察起唐琛不斷變換的表情,心知他這是有所為難,不由說道:“罷了, 這里其實也無甚有趣的, 不論周遭景致或者歌舞皆比不得行宮?!?/br> 唐琛聞言,忽然轉(zhuǎn)過頭去,直勾勾地看向蔣琬琰。 眼神中毫無絲毫感情,反倒?jié)M是探究之意, 盯得她有些頭皮發(fā)麻, 不禁微惱地伸手拍了下他的大腿,道:“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唐琛薄唇輕啟, 一下子卻不曉得該怎么說出口。 實際上,早在幾年前他便略有察覺,自己和蔣琬琰在某些部分來說,還是挺不相同的。 比如說,蔣琬琰會向往尋常人家談得小情小愛,會沉浸在市井街道的煙火氣中,也會對那些通俗的事物感興趣。 相較于當(dāng)個好皇后,維持良好的修養(yǎng)德行,智慧才情,氣度儀容,以成為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唐琛覺得,她心里或許更青睞平凡而自在的生活。 思及此處,他如墨的眼眸沉了下去。 接著,愈加愛憐地抬起手來,輕撫蔣琬琰鴉青色的發(fā)絲,道:“待將來禹哥兒成長為,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男子漢,咱倆便帶著些輕便的行囊去四處游歷,不受那些無謂的拘束,可好? ” 蔣琬琰只當(dāng)作他是在開玩笑,當(dāng)即笑言道:“好,我們可以先去呼倫貝爾看星空,再趁著秋季,到黃山一覽楓紅層層的景觀,還有蘇杭,桂林……” 眼見她那張小嘴開開合合,似乎并沒有打算歇息的樣子,唐琛卻是猛地傾身向前,含住了她丹紅的雙唇。 “唔?!笔Y琬琰皺了皺眉,像是在為他打斷自己的行為而抗議。 而唐琛仿佛故意逗弄她似地,吻吻停停,直吻得蔣琬琰連話都說不清楚。良久,他才安撫般的開口說道:“你說的那些地方,朕都記住了?!?/br> 聽到這里,蔣琬琰愣怔片刻,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的態(tài)度,并非如同自己所以為的玩笑,反倒無比地認(rèn)真。 由此,她連忙搖頭回絕道:“陛下心系家國,肩負(fù)重任,實在用不著理會臣妾無理的要求。” “有理也罷,無理也罷?!?/br> 唐琛將她柔軟的小手握在掌中捏了捏,蹭蹭指腹,又緩慢地摩挲一陣,才接續(xù)著說道:“前半生都是你,單方面地在配合我的生活步調(diào),往后余生,朕愿意嘗試著帶給你,簡單而樸實的日子。 ” 蔣琬琰眸光微閃,如蝶翅般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下,覆住那動情的雙眼?!氨菹麓兼@樣好,值得么?” 唐琛沉默地將她攬進(jìn)懷里,明明什么也沒說,可話語卻都含在了眼底。 為紅顏而棄江山,并不符合他的性子。唐琛心中謀算的從來都是,以千山當(dāng)盾,萬水作防,仗劍天涯只為一人。 換句話說,雖然皇朝與她,兩者缺一不可,但他堅持手握重權(quán)的目的,僅僅在于能夠更好地護(hù)蔣琬琰周全。 否則國土泱泱,即便少一座城池,多一座廢墟,又有何妨。 許多年過去,當(dāng)唐琛早已不再年少,他才恍然領(lǐng)悟當(dāng)時先皇百般焦急,令他早日娶妻生子的原因,并不是區(qū)區(qū)開枝散葉這般簡單。 而是因為像他們這樣,長年浸染在權(quán)勢斗爭中的皇室子弟,整顆心臟早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涼得透頂了。 唯有成家以后,面對著自己嬌美可人的妻子,以及稚氣脆弱的幼子,方能激發(fā)那潛藏于內(nèi)心深處的良知與憐憫,進(jìn)而達(dá)到仁民愛物的境界。 他驀地收攏手臂,把蔣琬琰摟得更緊了些,同時開口回應(yīng),語氣流露出明顯的笑意。 “朕尋思了一陣,好像是有那么點兒不值得?!?/br> 話音落地的剎那,蔣琬琰當(dāng)即抬手掏了掏耳朵,待確定自己的耳朵并沒有進(jìn)水以后,她的目光里頓時浮現(xiàn)幾許茫然。 所以說,這男人為什么偏偏不按牌理出牌?。?/br> 她當(dāng)下便動手揪住唐琛的衣領(lǐng),迫使他仰起頭與自己對視,“說句好聽話,對你來說就這么難嗎?明明是金口,為什么吐不出玉言呢?!?/br> 唐琛依舊笑著,堅實的身軀與她緊緊貼合著,蔣琬琰甚至還能感受到從他的胸腔,隱約傳遞過來的震動。 “還笑?” 蔣琬琰額上兩條淡青如遠(yuǎn)山的黛眉,皺巴巴的像是打了個死結(jié),說話口氣更是赤條條的威脅?!靶挪恍?,我讓你笑不出來啊。” 唐琛聞言,卻是笑得愈發(fā)歡快。 “你現(xiàn)在倒是長本事兒了,不錯,性子火辣辣的也挺帶勁兒?!闭f罷,他長指一伸,便挑起了她清瘦的下頷。 蔣琬琰哪里肯讓他獨占上風(fēng),瞅準(zhǔn)了時機(jī),一下子咬在唐琛那根略帶薄繭的指頭。貝齒來回嚙咬著他干燥,卻不粗糙的皮膚。 然而,唐琛非但沒喊半句疼,反而略顯嫌棄地輕嘖一聲,道:“怎么就這點力氣?午膳沒吃飽么? ” 蔣琬琰這下幾乎能夠肯定,唐琛就是鐵了心要和她作對,不由緩緩松了口,問道:“看樣子,陛下今兒個是打算獨自睡書房了?” 唐琛聽后,圈著蔣琬琰的力度愈發(fā)加深,雖然不至于弄疼她,卻彰顯出幾分霸道與強(qiáng)勢?!罢f不過朕,就用這套老掉牙的招數(shù)?皇后可真是能耐。” 蔣琬琰壓根不理會他的激將法,立即出言回?fù)舻溃骸袄系粞烙秩绾危坑杏貌攀琼斠o的。反倒是陛下自個兒應(yīng)該想一想,為什么總是敗在相同的招數(shù)下?!?/br> 語落,唐琛突然把頭靠在了她香軟的肩膀上,無奈嘆息道:“因為我愛你。” 這句話來得實在出乎意料,況且他平時也不是好說rou麻話的性子,因而蔣琬琰幾乎是毫無準(zhǔn)備地,激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唐琛當(dāng)然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毫不掩飾憤懣地輕斥道:“你這是什么反應(yīng)?不喜歡么?!?/br> 蔣琬琰在短暫的出神過后,倒也極快地清醒過來,忙不迭澄清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有點兒嚇著……不是說驚嚇那種,是……是驚喜!沒錯,是驚喜?!?/br> 唐琛靜靜聽著她辯解,半晌,忍不住輕嗤道:“越描越黑,你還不如閉上嘴巴?!?/br> 蔣琬琰估計是真的在反省,這回竟然罕見地沒有反駁,而是乖巧地依言把嘴唇抿成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