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真的在糾結(jié)這個。

這兩天游戲都不打了，天天就坐著盯著他看。

“你這…不冷么？”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好，晏南的聲音還有點兒迷糊，彎腰從床頭的掛鉤上掏了件外套上來，挪過去給他披上，自己裹著被子一起坐過去。

寢室里沒裝窗簾，現(xiàn)在窗外只剩下遠處道路兩旁的一排路燈，路上樹影斑駁，只偶爾有晚歸的零星路人，靜悄無聲。方銘和莫丘都睡熟了，神經(jīng)衰弱的方銘戴著他慣用的耳塞睡得四仰八叉，對腳的莫丘還半靠在床頭欄桿上，戴著個頭戴式耳機，雙手在胸前交叉睡得很是端莊，寢室里安靜到只剩下所有人的呼吸。

樓梯在兩個人的床中間，現(xiàn)在樓蕭崖的腳搭著，晏南就只能盤腿縮在自己被子里，和樓蕭崖隔著個欄桿輕聲說話。

樓蕭崖乖乖低頭讓晏南的手繞過他的肩膀給他披上外套，吸了吸鼻子搖頭。

其實挺冷的，二十六度的空調(diào)，現(xiàn)在又是大半夜，他就穿著個背心大褲衩，坐在樓梯上整個人都空空蕩蕩的。

他今天也早早上了床，可是一閉上眼睛卻還是不安心。起夜回來上床的時候看著晏南發(fā)了會兒呆，等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坐在樓梯邊上了。

“還在想呢？”晏南也沒問他怎么還不睡覺，看了看他就知道樓蕭崖還在糾結(jié)。

“你到底...為什么。”樓蕭崖絞著眉頭，猶豫了半晌才問出口，“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本來還正甜蜜地懷揣著和晏南已經(jīng)越來越親近，未來一片光明的小心思，卻沒想到晏南劈頭蓋臉就問了自己這么一個問題。

哪有用自己命來隨便問問的？

而且樓蕭崖看著晏南當時的神情，哪里有一點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暗戀本來就是一個能把對方的所有行為和語言放大一百倍仔細琢磨品評的過程，只不過別人都是在通過對方的一個小動作來看他是不是喜歡我，到樓蕭崖這兒卻變成了揣測我對象到底是不是想死。

“別想那么多?！?/br>
晏南看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語氣柔到他自己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從自己嘴里說出來，“早點睡，嗯？我們明天還要去看電影呢?！?/br>
樓蕭崖點點頭，卻不動。

“晏南?！背聊税肷?，樓蕭崖抬頭看著旁邊的人。

晏南認真地看著他。

“以后別再說這樣的話了。”樓蕭崖低著頭，語調(diào)帶著不加掩飾的低落，沉沉得壓在晏南心上，“我會當真的?！?/br>
黑暗中，高大的少年兩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屈腿坐在床沿，轉(zhuǎn)頭迎著外頭的光看起來只覺得五官深刻，霸道而冷硬，目光里卻帶著滿滿的無奈。

他看晏南沒出聲，有些緊張，原本張揚的兩道劍眉此時卻耷拉著：“好不好？”

晏南眉心微微蹙著，抽開一些距離看著樓蕭崖。

樓蕭崖的悲傷來得很真切，也很沉重。

寂靜里晏南聽見他做吞咽的聲音，等著他的下一句，卻發(fā)現(xiàn)樓蕭崖轉(zhuǎn)過頭去，抿唇閉上了眼睛。

晏南再一次開始認真思考樓蕭崖反應如此劇烈的原因。

一開始他以為是樓蕭崖被這個有些過分的玩笑給嚇住了。

但是并不是。

再后來他覺得是樓蕭崖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沒想開。

但也不是。

到最后他想到也許是樓蕭崖想及自己的爺爺和早亡的奶奶，畢竟那首詞也是他爺爺教會給他的。

但還是錯了。

晏南覺得答案開始慢慢接近自己那個原先碰都不敢碰的領(lǐng)域。

“樓蕭崖，你能坐過來么?！彼_口，聲音有一瞬的卡頓，“你過來?！?/br>
樓蕭崖想都沒想，手撐著欄桿單腳點在樓梯上，腹肌一個用力曲著腿起來，流暢地越過中間的欄桿挪到了晏南的床上。

兩個人中間就隔著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晏南仿佛都感覺到了樓蕭崖身上的溫度。

他打開自己裹得像個粽子的被子，抬起屁股扯了扯，拉下樓蕭崖肩膀上的外套，伸手給他裹上。

“坐進來點兒?！标棠峡礃鞘捬旅Ｈ坏亟┲碜?，笑了笑拍拍他，“再挪要掉下去了。”

樓蕭崖乖乖點頭，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往里，直到和晏南并排靠在了身后的墻上。

晏南的被子是從家里帶來的，長寬高怎么看都是適合雙人床的規(guī)格，樓蕭崖每次見他疊被子的時候都會嘲笑他一下。

但是這次不了。

渾身上下都被帶著晏南味道和溫度的被子裹著，樓蕭崖覺得自己好像在發(fā)抖。

尤其是身后晏南的手好像攬上自己肩膀的時候。

樓同學連聲都沒敢吭一個，乖乖被晏南摟進了懷里。

兩個人本來都是屈膝坐著，樓蕭崖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膝蓋露出到了被子外，還被晏南細心地蓋好了。

晏南坐直著身子，比起蜷縮著的樓蕭崖要高上一些，抱著樓蕭崖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雙手擁著樓蕭崖，晏南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以后都不說了，別再想了好不好？”?

他相信樓蕭崖已經(jīng)聽見了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天知道他是這一口勇氣是鼓了多少年。

但好歹，該抱住的人，還是抱到了。

在樓蕭崖大力回擁住他的那一刻，晏南高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

“晏南?！睒鞘捬侣裨谒募缟?，整個人聲音悶悶的，雙手整個兒擁住晏南，“我好像…”

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知道?！标棠闲χ驍嗔怂?，拍了拍他的腦袋，小聲地覆在他耳邊安撫性的回答，“我知道。”

但是還不是時候。

安靜地抱著樓蕭崖，晏南輕輕拍著他的背，任樓蕭崖死命地擁著他。

樓蕭崖不知道他這份喜歡的分量。

他不是年少輕狂，他早過了那個時候。

樓蕭崖不知道，一旦開始，他說什么都不會放開了。

晏南需要知道的，是確切的答案。

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等樓蕭崖真正想好，把未來交給誰。

他需要樓蕭崖說出的不是我好像有點喜歡你。

他貪心了。

他想要同等的感情，想要樓蕭崖可以和他一樣，大聲地說出我愛你。

晏南陪樓蕭崖坐到了快凌晨一點，看懷里的人哈欠一個接著一個，才把人哄去睡覺。

兩個人都從樓梯邊移開回到自己床上，臨睡前，樓蕭崖卻探過身子朝晏南招了招手。

半跪在床上正收拾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的晏南帶著疑問，挪過去：“怎么了？”

“跟你說話，過來?！睒鞘捬聣男χ僬辛苏惺?，黑亮的眼睛里滿是狡黠。

晏南不疑有他，繼續(xù)往前挪了挪。

可沒想到樓蕭崖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