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幾個面包，叫她拿好“你也不能一直呆在這里。得想辦法 。”慈堂不是這樣運行的。一個乞丐呆在這里是沒關(guān)系，可下城區(qū)乞丐幾千幾百，開一個先例，慈堂很快就會倒了，磚都不剩一塊。

    問她“親戚什么的都不記得嗎？你這個年紀(jì)，要找領(lǐng)養(yǎng)也很難。自己不想辦法是不行的。”

    工作人員走后，胡小陌抬頭看看慈堂，這里雖然是求助機構(gòu)，顯然不會長期供給食物。

    眼前關(guān)鍵的事是，自己怎么才能在這樣的環(huán)境生存下來。

    只有先生存下來，才能機會說別的。

    她深深吸了口氣，小心把金章收起來后，無意看到手掌心有一塊小小的灰斑，有點像痣，但是比痣大一點。

    以為是什么臟東西，但擦了一下沒有擦掉，也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見春

    野狗能自由活動已經(jīng)是一個月以后。雖然他還想再賴幾天, 但慈堂的人不肯，他們雖然是教派設(shè)立的機構(gòu)，但是能力有限, 只做緊急救助, 不可能長期養(yǎng)人。

    他也沒行李，空著手被抬起來的，走時也兩手空空，出大門的時候，正遇到過節(jié)慈堂在施粥, 窗口外面排了長長的隊伍, 都是些不成年的小崽子們。平常在巷子里逞兇行惡, 狼一樣，弱rou強食, 如今到了慈堂外面?zhèn)€個看著乖巧極了。

    野狗往人群中看，立刻便發(fā)現(xiàn)高馬大的那群對頭也在，對方背對著慈堂的工作人員時，便對他露出兇惡的眼神。野狗知道, 自己要是再在下城區(qū)呆著, 肯定是活不長了。除非……得到那塊金子。

    他停下步子，只做出想報恩的樣子, 問工作人員“送我來的那個小姑娘去了哪里？她救了我，我不能不回報人家?！?/br>
    工作人員到也回答得爽快“她健健康康的不好在這里呆著，送你來之后我們給了她幾個面包, 便走了?！?/br>
    再問便不知道了。

    野狗站在大門，遙望著沒有邊際的下城區(qū), 料想對方一個弱女子在這里肯定呆不下去的，如果現(xiàn)在還沒死, 大概已經(jīng)靠著那塊金字買了通行證，到上城去了吧。那么大一塊金子，一定夠用。

    他茫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這一會兒的功夫，對頭那群人已經(jīng)領(lǐng)到了吃的東西，但卻也沒有走遠(yuǎn)，他們聚集在不遠(yuǎn)處的巷子中，明顯是在守他。

    下城區(qū)的巷子又多，又雜，除了地面，因為高樓多，這些高樓在空中又有橫橋互通，導(dǎo)致如同一層一層疊加在一起的蛛網(wǎng)，只有寥寥百人的治安隊根本管不過來，便索性放任，只是會定時巡視收尸而已。畢竟小團體間相到斗毆，打死人是常有的事，除此之外，還有餓死，病死的，不計其數(shù)。

    他要是指望治安隊，出來主持公道，那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這世道啊，媒體中的國家是多么穩(wěn)定安康，處處法治，人民生活安穩(wěn)。他總有些懷疑，下城區(qū)根本不存在于人間。

    他與對頭們相互遙望，淡然地移開視線，回望身后墻上的巨幅征兵廣告，轉(zhuǎn)身向隔壁的征兵辦公室走過去。

    下城區(qū)的人，餓死也不會參軍，畢竟只有上城區(qū)的居民會因為愛國入伍，誰叫他們?nèi)胛楹髠€個不是坐辦公室、指揮臺就是遠(yuǎn)程控制載具呢，手指都不會沾沾灰。而下城區(qū)老早就有傳聞，說下城區(qū)的人入伍，都是去送死的，簽完協(xié)議，不是參加武器實驗，就是參加臨床實驗。不用等真的和外星人打起來，就送命了。

    但現(xiàn)在，野狗沒有別的選擇，總歸在這里也是死，上戰(zhàn)場也是死，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起碼入伍不會馬上死。

    他進(jìn)了辦公室，里面的工作人員正趴在桌上打瞌睡，面前攤開的登記冊稀稀拉拉寫了十來個名字。

    十幾二十萬人的下城區(qū)，卻只有十幾個人應(yīng)征，可見得大家對于為國捐軀多么無感。

    工作人員被叫醒，睡眼朦朧，頭也不抬就拿起筆，問“入伍？”

    野狗點頭“是?！?/br>
    “叫什么名字？”

    “見春”

    “姓見？”工作人員不耐煩“見是姓嗎？”

    “不知道。反正身份編號上就是這個名字?！?/br>
    工作人員翻眼皮子乜了他一眼“沒有父母嗎？”

    “沒有。”他表情很自然。

    工作人員沒有深究，畢竟這種不知道父母的孩子多得很。拿筆的手移到下一格“身份編號。”

    大名見春的野狗報完資料。

    工作人員邊填著邊不免嘀咕“你才十四歲？”

    見春竟有些緊張，怕人不肯要。

    但對方竟然也沒有多說什么，記錄完又帶他到后面房間做體檢。體重，呼吸什么的，血抽了四管，封存起來，這是要拿去做常規(guī)血檢的。

    所有的檢查都是他一個人完成。

    見春打量辦公室后面的這個區(qū)域——這里看上去雖然不大，但稱得上整潔，房間是狹長的，后面有一扇門，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做完了檢查，工作人員又給他拍了張照片，貼到個人資料表上，他想，能不能入伍還得要體檢結(jié)果下來，便問“什么時候有通知？”他得想辦法活過這幾天。

    沒想到工作人員卻說“你坐在這里等。”

    便把他丟在這房間自己到前面去了。

    見春茫然站了一會兒，覺得對方大概是把血液樣本送走做檢查，自己要等到檢查結(jié)果出來，就能知道有沒有被錄入。于是又在靠墻的排椅上坐了一會兒，時間嘀嗒嘀嗒走得異常地慢。

    過了幾個小時，他終于耐不下性，偷偷向前面辦公室張望，只見那個工作人員趴在桌上已經(jīng)又睡著了，采集的血液樣本并沒有送檢，而是與他的個人資料一起封存了起來。

    那么，并不是在等檢查結(jié)果？他感到疑惑。但不動聲色地坐回條椅上。

    一直到了下午五點，不知道哪里的鬧鐘響起來，工作人員被驚醒后才起身，打著哈欠收拾了辦公桌上的東西，慢騰騰去把閘門拉下來，好像完全忘記后面還有個來參加征兵的。

    見春走出去，他聽到響動回頭看了一眼，卻并不驚訝，反正示意見春自己拿上辦公桌上他的資料袋，跟自己往后面去。

    兩個人穿過了辦公室后狹長的房間，出門便是野草橫生的后院，那里停著一輛破破爛爛的面包車，車身刷著“征兵辦”的字樣。工作人員示意見春上車，自己掏出鑰匙走向駕駛座。

    見春問“這是去哪里？”

    工作人員不太耐煩“你已經(jīng)入伍了。”

    他的健康檢查沒有做完全全，年齡也沒有達(dá)到一般標(biāo)準(zhǔn)，但是好像這一切都不重要。

    見春抬頭看，這里看不到天空，當(dāng)人向上看，密密麻麻的高樓與鏈接高樓的天橋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