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臉上還是笑“雜役都被我們這些沒用的人做了，那新入門的弟子在山中做甚么事賺錢生存？仙門白養(yǎng)著他們？”

    說著又道：“十年一選，也不是個個仙門都給被選中的人家錢。大多數(shù)仙門是不給的，你想，人家給你機(jī)會入仙道做仙人，去不去隨你呀，你不去，多的是人要去呢，少你一個不少。給你錢？？哈，多少人愿意反給仙門錢只求入道的！”大約是先前也聽過大頭說話，才對胡小陌有此一說。

    笑完，又長長嘆了口氣，知道想到什么往事，十分悵惘。

    胡小陌問：“那個賣rou的與我說的話都是騙人的？”

    那個人說“也未必。如今正經(jīng)的仙門中，肯給錢也不是沒有。大蒼山就是給錢的。據(jù)說幾百年前大蒼山的虛月仙尊入道的時候家境貧寒，家里人為了他能入仙道都死光了，虛月仙尊成了大仙尊之后，憐憫蒼生，所以才有這點好處?！?/br>
    “那……那是大頭賣的真的大rou？”胡小陌使終不敢相信。

    那個人停了停步子，仰頭看天，對胡小陌說“天不擇人，也常有畜牲做父母的。何況世道艱難。”又連忙安慰她“也未可知?；蚴球_人呢？誰知道那衣服哪里撿來。”

    胡小陌卻想，女兒又怎么的呢？女兒若好了，怕不給家里漏些好處？到底是血親，總比賣這點錢要更好些，人卻要這樣蠢惡嗎？

    那個出現(xiàn)過的聲音卻在她耳邊響起：“有時與男女沒甚關(guān)系，若是家里從來對被選中之人不甚好，又恰好此人本性不馴，若更巧不巧地這人還說過不少狠話，平日又太過機(jī)靈。他們恐怕這人得勢是要報復(fù)自己的。怎么會肯叫這人入仙道？——賣rou之事，多如過江之鯽。緣由萬千，終歸都是難逃一死?？蛇@一死，說到底都是自己求來的。人受了再多罪，豈能把恨擺在臉上放在嘴里？總歸跪在地上心甘情愿地笑著做狗就對了。”他的語氣輕蔑，提到那些被賣做大rou的人，語氣帶著譏諷與不屑，毫無憐憫之情。

    胡小陌未做評判，只側(cè)頭避過了身邊人的視線，低聲問：“你是誰？”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你的系統(tǒng)?！?/br>
    胡小陌愕然：“系統(tǒng)？什么系統(tǒng)？”她并不是真不明白，只是感到不可置信。

    “只要你完成任務(wù)，便能得到獎勵。你看過不少，應(yīng)該能理解我的意思?！?/br>
    胡小陌未予置否，稍稍平靜心緒，才皺眉問：“什么獎勵？”

    “你不是想回去嗎？只要積攢到一定的積分，就可以兌換回去的機(jī)會?！?/br>
    胡小陌沒有出聲，若有所思踢著腳下的碎石走了一會兒，才又問：“一個任務(wù)多少積分？”

    那個聲音說：“1點?！?/br>
    “我回去的機(jī)會要多少積分？”

    “一百點?！?/br>
    胡小陌抬頭看看前面，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片荒茫，與她所在的現(xiàn)代城市有著天壤之別“有什么規(guī)則嗎？”

    “拒絕任務(wù)等同于放棄系統(tǒng)?！?/br>
    “第一個任務(wù)是？”

    “捂死這個人。除此之外不可對他造成其它的傷害。”

    胡小陌抬頭，那個人正在她前面領(lǐng)著路。時不時回頭叫她小心腳下。她沒有再開口，默默跟著那個人走。那個聲音也并不催促她。

    兩個人一前一后，在荒野之上時而向東，時而向北，天上的日頭的位子使終沒有怎么改變過，只是溫度越來越低——胡小陌雖然失去了對外界的許多感覺，感受不到，但能看得到走在她前面的人，鼻端很快就開始隨著呼吸出現(xiàn)霧氣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就好像季節(jié)一下便到了寒冬，地上有水洼處，很快結(jié)了薄冰。

    那聲音又響起來“我們這里一日便要經(jīng)過四季……與你們一年四季是不同的。正因為這樣，糧食也不好種，世道更艱難?！?/br>
    胡小陌聽著他說話，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一變，雖然不可置信，卻還是明白過來，譏諷道：“你也夠狡猾的?！?/br>
    雖然他一開始說出口之后就立刻發(fā)現(xiàn)講錯話，只是不惹人注意的停頓了一下?？芍灰牭娜讼胂肭笆屡c他對任務(wù)提的要求，就不難明白。

    回去

    對方?jīng)]有應(yīng)聲。似乎對胡小陌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胡小陌繼續(xù)道：“如果你真的是系統(tǒng)，對這個世界不會有歸屬感，用詞便不會是‘你們那兒，我們這兒’，你會說這個世界，那個世界。你不是系統(tǒng)，是之前攔我車，殺了我的人。現(xiàn)在要我殺他，卻不讓有損傷，是因為你想寄生于他?！笔裁聪到y(tǒng)，不過是鬼扯罷了。之前這個聲音就是因為小姑娘的身體被損壞了，才搶了她的——他要寄生在完整的軀體上。

    那個聲音這時候輕笑起來：“你還蠻機(jī)靈?！?/br>
    “你是男人？可見得我現(xiàn)在用的這俱小姑娘的身體也是你搶來的?！?/br>
    對方?jīng)]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

    胡小陌問：“你不是走了嗎？現(xiàn)在怎么會跟我一起在這身軀中？”

    這時候走在前面的男人卻聽到響動回頭，問她“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币詾樗窃诟约赫f話。

    “沒什么?！焙∧稗D(zhuǎn)移話題，問那個人“還要走多久？”

    那個人指指不遠(yuǎn)處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一片茂密的林子“從那里進(jìn)去。”說完又大步向前去了。

    聲音沒有再出現(xiàn)，胡小陌有一肚子的問題，生生忍下來。與引路人兩個走到密林邊緣，胡小陌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樹木比她料想得要高得多，也不知道是什么樹，葉子大得像芭蕉，樹干卻直得像電線桿子似的。

    在前面引路的人走到這里，坐下來歇息了一會兒，他身體實在有些吃不消了，撐著膝蓋不停地喘氣，胸膛起伏著，肋骨像要破皮而出。

    胡小陌怕他不軌，偷偷揣了個尖石塊在懷里，看他這樣，耐心問他：“您要喝點水嗎？”四處張望，想看看哪里有水源。

    那個人連忙阻止她“不可以亂走。你要緊緊跟著我不得出五步之外。”

    胡小陌回想，似乎離開黑市兩個人偏離了大路之后，這個人雖然走在前面，卻也常常回頭看她。其間他有時候走得快，有時走得慢下來，她以為對方是在做甚么，不想原來是保持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會太遠(yuǎn)。反問：“阿叔，這里有什么危險嗎？”

    那個人只是搖頭：“沒事，跟著阿叔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