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臉色一變。

“你不記得咱有一回去那個什么縣拍戲，晚上地兒不夠住，咱倆睡一床，你半夜抓著我的手就啃了一大口？我當時嚎得，整個劇組都被我弄醒了。你那不是吃人是什么？？？”

他一臉冷漠：“我不記得有這么回事?！?/br>
“是是！”Kavin朝他擠眉弄眼：“你只是做夢在啃雞腿而已。”

“呵呵，豬腿?！?/br>
Kavin氣到要暈厥，忍住了，問道：“大佬，你來干什么的?。俊?/br>
林素瞥他一眼，仰面大字型倒下去，說：“我今晚就睡這了?！?/br>
“不好吧？沈?qū)в幸庾屇銈z住一屋……晚上不定還查崗呢?！?/br>
林素隨手撈過一個枕頭蓋在臉上，呼呼地出氣兒：“不回去?！?/br>
“咋了啊，剛不還說處挺好嘛？

“不好?！彼f，“感覺我和他就像是被拿來做實驗的小動物一樣，硬捆在一個屋里找所謂的感覺，別扭，特別扭。晚上還要睡一張床，我肯定睡不著?！?/br>
“你不是把Tory帶來了嗎？”

“那也沒用。”他聲音悶悶的。

Kavin斟酌道：“那……你反感另一只小動物嗎？”

“不，”林素回得極快，“不反感?！?/br>
“那就行了，我相信你和他都是絕對專業(yè)的演員。畢竟是同性題材，第一次演，很難找到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而這決定著電影的成敗。沈?qū)б欢ㄒ彩浅鲇谶@種考慮，才會安排你們住一間房，睡在一張床上?！?/br>
林素閉著眼睛沒做聲，過了一會兒，他扒開臉上的枕頭，慢騰騰從床上坐起，揉了揉額頭，“我回去了。”

“把你的草莓牛奶也提回去?！?/br>
林素回到房間，他剛吹完頭發(fā)，整個人清爽利落，看了眼他手上提著的牛奶：“下樓了？”

林素搖頭：“沒有，Kavin買的。要喝嗎？”

羅鋒定睛看了看：“草莓味？”笑，“我很少喝這個口味。你喜歡？”

“很喜歡?！绷炙貙⑴Ｄ滔鋽R在桌上，動作嫻熟地拆開來，取出兩盒，遞了一盒給他，“你嘗嘗?！?/br>
比起牛奶等飲品，羅鋒實在更青睞純凈水。他稍微猶豫，還是接了過來。撕開吸管的透明包裝紙，插進銀色錫箔紙小孔里，吸一口——這個平常的動作，似乎很久都沒有做過了。

濃郁香甜的草莓味液體滑過舌尖，彌散在口腔里……

“怎么樣？”

“嗯，偶爾喝一喝還可以?！?/br>
林素很快將一盒喝見了底，他眼簾微微下垂，似在跟盒底殘存的一點牛奶做斗爭?？諝鈴臎]填滿的吸管中鉆進去，摩擦發(fā)出“滋滋”聲。

羅鋒一半都沒喝掉，看著他好笑。

斗爭結束，他隨手一扔，紙盒飛了個拋物線進了垃圾桶。輕輕吧嗒吧嗒嘴，想著說點什么，羅鋒拿起劇本問他：“我們對一下明天的戲？”

“好。”

林素起身從包里拿出劇本。

和他一樣，羅鋒也沒穿浴室里掛的浴袍，而是穿著清涼的短袖和褲衩，隨意、家居。羅鋒坐在床尾，低頭翻著劇本，感覺到旁邊的床墊向里陷落了點，是他坐過來了。林素問：“開始？”

“嗯。”

羅鋒張口，下一句說的就是臺詞，林素也不含糊，立馬對了上去。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沉浸在劇本的世界里。連著對了幾頁紙，林素一個姿勢坐得有點兒累，一只腳腕抖了抖，脫了拖鞋，把腿收上來，盤在床上。

羅鋒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走廊外忽傳來一陣陣的喧鬧笑聲，乃是劇組人員外出喝酒歸來。他倆也沒反應，仿佛對詞是天下頭等大事一般。

“之前是他們回來了吧?！睂ν曜詈笠痪洌炙卣f著，低頭看自己的大腿，那兒被蚊子叮了兩個包，剛才對詞，他也沒顧得上去看，只是覺得癢，一直用指甲摳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紅紅的，腫起來了。

“蚊子叮了？”羅鋒看了眼，他的腿是真白，襯得那兩個鼓起來的小包顏色很艷。

“嗯?！彼c頭，張了張嘴，“O型血?！?/br>
羅鋒拿了一小瓶花露水扔給他，“噴一下?！?/br>
“謝謝?！?/br>
“不謝，”羅鋒看著他笑著，聲音低沉，“你也是替我喂了一點血?！?/br>
林素抬頭，愣了愣，也笑了一下，“不謝。”

時間也不早了，羅鋒說睡覺，他頓時變得有點不自在，“我刷會兒微博再睡?！?/br>
“好，那我先睡了?！睂”尽⑹謾C等擱在床頭，羅鋒掀開一角被子，人躺了下去。林素感覺到床墊陷了好大一塊兒下去，無意識地抿了抿唇，攥著手機走到另一邊床頭，也掀開一角被褥，靠坐在床上。

房間里亮著一盞小巧的壁燈，發(fā)出昏黃的光。羅鋒平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呼吸平穩(wěn)均勻。

“要關燈嗎？”林素問。

“沒關系，你睡時再關吧。早點睡。”

“嗯?！绷炙貞艘宦暎€是擰滅了燈。刷了一會兒微博，也沒什么東西可看，往他那邊瞟了一眼，放下手機，準備睡覺了。

閉著眼，半天也沒什么困意，他把明天的戲在心里過了一遍，講什么臺詞，做什么表情，擺什么動作，想象每一個細節(jié)，大腦愈發(fā)地清醒，活躍起來。這樣可不行，他強迫自己拋開“秦思”，開始數(shù)羊，一只，兩只，三只……數(shù)到三百多只，他煩躁地睜開了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睡不著？”耳邊忽傳來低沉聲音。

他呼吸一屏，偏頭朝他看過去，黑夜里只看得清側臉輪廓，“我吵醒你了？”

“沒有，”他說，“我也沒太睡著?！?/br>
林素“唔”了一聲，睜著眼睛，看黑漆漆的天花板，“有十二點了吧?！?/br>
“應該有了，還是快睡吧，明天還得早起?！?/br>
“嗯……”

林素又閉上了眼，把臉埋在灰熊Tory的大耳朵那里，它毛茸茸的手剛好搭在他腰上。

困意不知何時來襲的，漸漸地，他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第二天一大清早，生活制片吳川在外面敲門，催叫起床。林素聽見動靜，揉著眼睛醒了，沒有耽誤，他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然而下一秒，又困得向前栽倒了下去。

羅鋒已經(jīng)洗過臉從衛(wèi)生間走了出來，見他這副模樣，道：“還困嗎，洗完臉就好了?！?/br>
林素一下子抬起頭，雙眼微餳，盯了他一秒：“師兄？你怎么在這？”

羅鋒：“……”

僵持了一會兒，他從床上跳了下來，路過他身邊，臉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囧字：“我、我早上起來有點失憶。”一頭扎進了衛(wèi)生間。

跟隨劇組到達片場時，剛好是六點半，太陽已經(jīng)掛得老高了，光線晃眼，沒有一點兒早晨該有的清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