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金子堆里養(yǎng)出來的也定是富貴得很，瞧您的舉止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崩项^一面說一面繼續(xù)做木活，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便撐起身十分慎重對趙元長道：“對了，忘了提醒先生，夜間最好不要四處走動，就算有人叫你你也不能答應(yīng)，特別是千萬不能開門?！?/br>
“這是為何？”

“您初來此地想必也是不知道。”老頭四下望望，又放下鋸刀朝趙元長走來，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近日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菩薩，所以菩薩便派了牛鬼蛇神來勾魂。外面都傳得厲害，不管真假還是小心為上?！?/br>
“牛鬼蛇神不是陰間的鬼官么，怎會是菩薩派來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這么說，說得真了也不得不信啊?！?/br>
“那我倒要看看，這牛鬼蛇神可當(dāng)真是菩薩派來的還是閻王派來的。”

“先生您……不怕？”

趙元長一聲輕笑：“區(qū)區(qū)小鬼，能奈我何?！?/br>
顧家兩兄弟鋸了木頭回來，趙元長還并未離開。他們也并未多問，放下木頭便用鋸木回來時順便買的點(diǎn)菜做了一頓晚膳。這一頓趙元長吃得特別多。

晚膳過后他也幫著收拾了一下，待到天黑好些人戶都滅了油燈他才精神百倍向老頭與兩兄弟道了別又說改日將謝銀送來。

老頭連說了兩句不用，只當(dāng)是給來世積德。

顧顯予道：“天都黑了，你一個文弱先生若是遇上了殺人魔豈不沒命了?！?/br>
“殺人魔？那不是牛鬼蛇神嗎？”

“那只是村里人擅自臆想出來的東西，誰也沒見過那殺人魔真正的樣子，于是才有了鬼神一說。”顧顯予拿起兩把舊匕首一把別在腰間，另一把綁在褲腳上：“你若是執(zhí)意要走我便陪你一起路上遇到什么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顧顯書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肘將他拉向自己：“顯予，那可是……殺人魔啊?！?/br>
“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他要當(dāng)真一個人去了，指不定連逃跑的機(jī)會都沒有?！?/br>
趙元長感到有些無奈，他笑道：“我看起來就真這般弱？”

顧顯書皺著眉頭瞥一眼趙元長，而后也拿了匕首別在身上對顧顯予道：“我絕不會讓你受傷，不管是誰，若是敢傷你我便要他死?！?/br>
“你說得太嚴(yán)重了?！?/br>
“是你不明白事態(tài)有多嚴(yán)重。”

趙元長道：“三對一，我想那殺人魔不會有能耐一次殺死三個人吧?！?/br>
顧顯書反問：“若那殺人魔不是人呢？”

“那我倒更要見識一番?！?/br>
街上早已無行人，只有寥寥幾盞燈籠，且不太亮，只能勉強(qiáng)見得身旁人的模樣。不知為何這樣的景致讓顧顯書覺得有些發(fā)秫，映在墻上的影子也能讓他自己覺得恐怖。

他停下來面對著墻看著自己模糊的影子喃喃道：“真是同鬼怪一樣可怕。”

顧顯予轉(zhuǎn)過身看他：“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怕這些東西?！?/br>
“以前不怕，只是現(xiàn)在有些怕了?！?/br>
“不過是你自己的影子有何好怕的?！?/br>
顧顯書張張嘴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趙元長看著顧顯書的臉?biāo)兴肌?/br>
顧顯予道：“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我不會有事?！?/br>
“看來今晚那殺人魔是不會來了，不如你們先回去，我再轉(zhuǎn)轉(zhuǎn)。”趙元長剛說完便隱約聽得一陣幽幽的腳步聲朝他們走來。趙元長立刻壓低聲音道：“有人，快躲起來！”

三人立刻閃身進(jìn)了墻縫，壓制呼吸聽外面的動靜。趙元長覺得似乎不止是腳步聲，還有東西劃過地面發(fā)出的不平穩(wěn)的喀喀聲，像是刀劍一類的尖峰在地上劃。

顧顯書小聲道：“這個時候街上怎還有人？”

聲音在他們隱匿的墻縫旁停下來，趙元長伸了伸脖子卻還是看不見他人的身影，便只好往外挪了一步，背靠著墻扭頭向外望。卻依然沒看見有人在，整條街上都沒有。就在趙元長準(zhǔn)備出去的時候，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猙獰的臉與他面對面只有一寸之隔，那張慘白的臉上流下殷紅的血，兩只眼是空洞的黑色。

那東西見趙元長嚇得往后一退，便咯咯笑起來，聽得人毛骨悚然。

就在趙元長被嚇得無法動彈的時候，那人卻揭下了面具笑得分外開心：“嚇著你了?！?/br>
“庚延一？！”趙元長欣喜地走出墻縫，看著庚延一被燈籠映紅的臉笑道：“你怎會在此？”

“今日才到的，沒想到你竟也在。”

趙元長揚(yáng)揚(yáng)下巴意指庚延一手里的面具：“這么嚇人的面具你從哪兒得來的？帶著它四處走你就不怕嚇著路人?！?/br>
庚延一看一眼面具，歪著頭意味深長的笑道：“不過路人倒是沒嚇著，卻把當(dāng)今……”

庚延一話還未說完話趙元長便干咳一聲打斷他：“你這么晚在街上做何？”

“你在做何我便在做何?！?/br>
顧顯予見二人似乎已經(jīng)忘卻了他與顧顯書的存在，便待他們停頓的時候才終于插嘴道：“你們認(rèn)識？”這話有點(diǎn)多此一問，但顧顯予著實(shí)找不到更合適的。

“一個朋友?！?/br>
“你來探親便是探的這位先生？”

“不是，他和我一樣，也是從順宜來的?！壁w元長又問庚延一：“卿弟與瀚弟也來了？”

“趙元卿是來了，趙元瀚卻是讓柳下舟陪著我們來的。他感了風(fēng)寒，有些嚴(yán)重，太醫(yī)便不讓他四處走動?！?/br>
“想來你也應(yīng)該知?dú)⑷四б皇铝恕！?/br>
“我與趙元卿便是為了此事而來?！?/br>
趙元長沉默了片刻，爾后問庚延一道：“你對殺人魔一事可有何看法？”

庚延一將面具收起來放進(jìn)懷里：“邊走邊說。”

“去哪兒？”

“自然是你住的地方。”

趙元長指指顧家兄弟：“我錢袋被人拿走，現(xiàn)在可是住在他二人家里?！?/br>
庚延一笑道：“我出門之時也忘了拿錢袋。”

顧顯書緩過神來才對庚延一道：“那便先在寒舍暫住一晚?！?/br>
“打擾了?！?/br>
見回來的人多了一個庚延一，老頭也是沒多說什么，只道了句平安就好。由于空不出屋子來讓庚延一單獨(dú)住，他便只好同趙元長睡在一張床上。這屋子有張未刷漆的案桌，案桌上放了一本識字用的書冊。庚延一拿起來看了看，又放下。

趙元長坐在床沿道：“你這幾日過得可還好？”

“嗯，去了璉漯村看過，除了成片的無字墳便什么也沒有?！?/br>
“我倒不是問你這個，罷了。你們又怎會來苴漢村？”

“那鬼使一事你也知道了?！?/br>
“詳細(xì)的還并不清楚。”

庚延一倚了窗邊調(diào)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四日前，在苴漢村的街上突然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尸體死狀極其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