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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珩卻笑了笑,“無妨,叫他進來便是。” 閻章只好應是,出去請人。 沒過多久,便見他領著一個文官模樣的人進了書房。 來人約莫四十來歲,一身汴京朝廷官服,看起來似乎官位還不低,進入房中朝他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宣旨使曹誠見過鎮(zhèn)北王?!?/br> 獨孤珩做親和狀頷首,又道,“不知曹大人此來有何貴干?” 曹誠掏出一個金黃信封,遞向他道,“陛下派曹某此來,乃是因王爺前不久大婚一事,朝廷已經(jīng)查明,王妃出身江南阮氏,于去年陷害武王世子的阮青江為一家,朝廷及陛下皆以為,此事頗為不妥。那阮清江一家所犯罪過,乃是誅九族的大罪,王爺沒將這逃到慶州的其弟阮青嵐一家緝拿歸朝廷,已是不妥,又如何能娶其女阮安若為王妃?” 曹誠咳了咳,以汴京景帝的口吻道,“陛下口諭,還望鎮(zhèn)北王嚴于律己,亡羊補牢,廢去阮氏女王妃之位,將其一家捉拿歸案,交歸汴京大理寺法辦?!?/br> ☆、第 54 章 書房中, 這位曹姓宣旨使話音才落,左長史閻章把已經(jīng)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朝廷明令,身為藩王, 婚喪嫁娶等大事皆要奏稟朝廷,所以早在王爺與阮家定親之時, 王府已經(jīng)將消息送去了汴京。 閻章知曉阮家來歷,一直有點擔心會有人拿武王府與阮家的瓜葛來做文章, 沒想到, 現(xiàn)在果然來了。 算下時間,今日不過王爺大婚第二日, 加上曹誠一路趕來的時間,汴京那邊定是才收到消息,就立刻下了旨意。 那武王前世子本來就是咎由自取,這高氏景帝更是過分,居然還要王爺廢掉王妃, 將王妃一家送去汴京…… 當然,以他對王爺?shù)牧私? 這是斷不可能的。 閻章只是擔心, 這姓曹的一上來就拿圣旨壓人,卻不知王爺要怎么回應? 閻章屏息靜氣, 悄悄覷了覷王爺臉色。 卻見王爺卻先不應那曹誠的話,只淡笑一下道,“貴使一路遠道而來,想必辛苦, 不若先去休息一下,孤著人安排。” 曹誠并不領情,石頭似的硬邦邦道,“請王爺先辦正事要緊。” 獨孤珩哦了一聲,卻似渾然沒聽見他方才那番話一般道,“何來正事?” 這叫曹誠一頓,臉色更是不好起來,“方才在下已經(jīng)將陛下旨意傳達,再說一遍也無妨,江南阮氏乃禍害武王世子真兇,王爺新娶的這位王妃一家也乃朝廷侵犯,陛下圣旨,要您廢其正妃之位,并捉拿其家人,交與朝廷法辦?!?/br> “笑話。” 獨孤珩終于正經(jīng)起來,冷聲看他道,“孤與王妃乃拜過天地的夫妻,曹特使以為,孤會做出這等罔顧人倫的牲畜之事?” 罔顧人倫,牲畜…… 閻左史險些沒憋住笑。 ——還是王爺厲害,這兩個詞用在高氏身上,可真是最最恰當不過。 曹誠臉色更是不好看了,奈何卻不敢發(fā)作,只好又道,“請王爺三思,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望王爺以身作則,切不可罔顧國法,包庇罪犯才是。” “罪犯?” 獨孤珩冷笑一聲,抬眼看他,“曹特使難道不知,那日射中武王前世子高霽左眼的那支箭,乃是由孤而發(fā)?與其說孤的王妃是罪犯,不若直接來說孤的好?!?/br> 曹誠大驚。 他雖然早知道那武王世子之死與鎮(zhèn)北王有關,卻沒想到,對方會直接說出來。 鎮(zhèn)北王是何意? 曹誠暗自思忖,只能小心道,“王爺玩笑了,您那時早已回了慶州,武王前世子乃是在臨安遇害,怎么會是您做的?” 獨孤珩依然笑道,“所謂明人不做暗事。孤當時的確身在臨安,高霽也是知道孤在,為了追孤才中箭,孤絕不打誑語,那么現(xiàn)在曹特使覺得,此事有罪的可還是王妃?孤一箭射中高霽左眼,令其慘死,依照律法,又該如何處置?” 他雖是在笑,卻令人遍體生寒,曹誠明白事情不對,只得硬著頭皮道,“如果王爺所說是事實……那便是削藩降位的大罪,依照律法,當時貶為庶人,再依照大理寺法辦。” 話音落下,曹誠自己也是一頭冷汗,書房中剎那死寂。 然須臾,卻見獨孤珩又笑道,“那曹大人覺得,孤會叫你這么做嗎?” 曹誠垂首屏息,半晌,只敢道,“小的只知道,獨孤氏一向忠于朝廷,王爺乃光明磊落之輩,定不會忤逆陛下?!?/br> 獨孤珩又笑了,笑過之后,卻陡然將面色轉冷,道,“孤不是傻瓜,若有一日有人刀架在脖子上,自然會先選擇保命?!?/br> 語罷,卻將話鋒一轉,又對曹誠道,“不過,孤倒是甚為佩服曹大人,您出發(fā)前,對此來慶州可有勝算?可是確定孤會將王妃交給你?” 曹誠只當自己已是兇多吉少,卻也并不服軟,堅持道,“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縱使小的今次在劫難逃,也無愧于陛下朝廷。” 語罷,便是一副英勇等待就義的模樣。 獨孤珩嘆了口氣,兀自端起手邊茶盞,喝了口茶,悠悠道,“曹大人何必將話說得如此嚴重?孤難道是輕易殺害忠良之人?你這個年紀,想必已是有家有室,要是死在我慶州,家中妻兒該當如何?” 曹誠又是一愣,這鎮(zhèn)北王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殺他,也不把阮家人交給自己,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卻見獨孤珩擱下茶盞,卻徑直將方才曹誠遞來的那封信給撕了。 曹誠傻住,“王爺!此乃陛下圣旨……” 卻被獨孤珩輕飄飄打斷,“曹大人遠道而來,一路風塵仆仆,還是先去歇息要緊?!?/br> 說著吩咐閻章,“好好招待曹大人?!?/br> 閻章應是,忙上前道,“曹大人,請吧?!?/br> 曹誠深知此時人為刀俎他為魚rou的道理,只能先跟著下去。 …… ~~ 此時,對于前院的一切都渾然不覺的安若,才見到自己的婆母李太妃。 其實她已來了懿蘭苑,卻被告知婆母正在午睡,一直在堂中候了兩盞茶的功夫,才見徐嬤嬤將李太妃扶出來。 要知道往常這個時辰,李太妃早已起了,紅菱陪在主子身旁,不由得暗自猜想,莫不是今日王爺陪主子回門惹了李太妃不快,是在故意拿喬? 不過,仔細一瞧,這位太妃氣色有些不太好,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子。 安若見狀忙問,“母親可是不舒服?可要兒媳去傳府醫(yī)?” 李太妃疲憊搖頭,“不必了,我這是老毛病,府醫(yī)那里也沒甚好法子?!?/br> 徐嬤嬤也在旁解釋,“啟稟王妃,太妃這是當初生王爺時落下的病根,每到天冷或風大的時候,就要犯一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