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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即便他們的關系倒過來,又與我有什么關系呢?”夙沙不錯見他推得一干二凈,反倒樂了:“若是高邈有個三長兩短,你不心痛?”“自然心痛。只是……”慕枕流怔住。他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對夙沙不錯放下了心防,比如之前的玩笑,比如現(xiàn)在的剖白,那本是對著多年同窗都說不出口的。或許,因為夙沙不錯猜中了他的心思,讓他多年淤積的心事有了訴說的渠道。又或許,因為夙沙不錯吊兒郎當?shù)男愿?,讓他可以將真話當胡話來傾訴。但無論哪一種,自己都太過放心了。要知道,斗爭最激烈的,從來不是陣營與陣營之間,而是陣營之內。因此,就算夙沙不錯是恩師派來的,也不等于他們的利益完全一致。夙沙不錯并未看出他矛盾的心思,追問道:“只是什么?”慕枕流頓了頓,才道:“只是,他是他,我是我,我的心痛不過是念在同僚之誼?!闭f完,他靜待夙沙不錯的譏嘲。誰知夙沙不錯竟點了點頭道:“你能這么想,再好不過。”慕枕流喝完了杯中水,正要再倒,就被夙沙不錯按住了手。“我來。”夙沙不錯親自斟了一杯。慕枕流看看被半路劫走的水壺,又看看杯中水。夙沙不錯道:“你怕我下毒?”慕枕流若有所思道:“我今日見局丞,驚動了俞東海的師爺?!?/br>夙沙不錯渾不在意:“區(qū)區(qū)一個師爺,算什么驚動?!彼娔秸砹髅碱^越皺越緊,腦中靈光一閃,“你是怕師爺對局丞下手?”慕枕流瞳孔一縮。師爺知道了,就意味著俞東海知道了。俞東海對軍器局志在必得,絕不會容忍眼皮子底下有所差池,定會威脅利誘,用盡手段,打探自己與局丞交談的內容。不說別的,只說免罪這一條,局丞就可能和盤托出,包括“那個地方”!偏偏局丞此刻就在俞東海手里,自己隔靴搔癢,完全使不上力。想到這里,慕枕流體內熱氣上涌,毛孔虛張,整個人陷入焦躁之中,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夙沙不錯見他臉色忽紅忽白,皺眉道:“他若是想下手,早就下手了,你此時去也晚了?!?/br>此話如一瓢冷水從慕枕流的腦袋上淋下。他怔怔地站了會兒,又往外走。夙沙不錯跟了上去:“你要劫囚?那要換身衣服?!?/br>慕枕流道:“局丞要我照顧他的家里?!?/br>夙沙不錯道:“也好,拿住他的家人,他就不敢翻天了?!?/br>慕枕流猛然回頭看他,眼中滿是不認同。夙沙不錯道:“局丞犯錯,他的家人難道不知情?不是隱瞞包庇就是同流合污,想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慕枕流道:“僅是你的揣測?!?/br>夙沙不錯道:“難道說的沒有道理?”慕枕流道:“流言蜚語,小人行徑。”夙沙不錯臉色一變。慕枕流沒有回頭,自然看不到他的神色,繼續(xù)道:“再說,縱然他們有錯,也不是我們隨意拿捏他們的借口?!?/br>夙沙不錯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怒火反倒壓了下來,很快追了上去:“依你之意,犯錯之人都不必受罰?”慕枕流道:“理當由律法處置。”夙沙不錯冷笑道:“執(zhí)法之人何在?若非俞東海對軍器局有所圖謀,你以為他會關心局丞有沒有貪贓枉法?”慕枕流被問住。夙沙不錯又道:“執(zhí)法之人碌碌無為,犯錯之人無法無天,有人替天行道,有何不好?”慕枕流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這些話,你可曾對恩師說過?”夙沙不錯撇嘴道:“相爺何等身份,會聽我這等小人物的嘮叨?”慕枕流沉默。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官邸。軍器局有一輛馬車,一頂官轎,慕枕流不想驚動旁人,便決定另租兩頂轎子。夙沙不錯本想和他擠一頂轎子,看了看轎子大小,只得打消主意。轎子一搖一晃,一搖一晃,徐徐前進。慕枕流坐在轎中,慢慢地收起了滿心的焦急,可是思考應對之策。萬一,俞東海真的對局丞下手,他就只能求助高邈。畢竟,平波城附近,他能借的力只有這一個。至于夙沙不錯對高邈的評價,等此間事了,再行探查。主意既定,他平靜下里,閉目養(yǎng)神。轎子很快到了局丞家附近的街道。慕枕流付了錢,佯作去逛夜市,帶著夙沙不錯繞了個圈子,才到局丞家門口。局丞的家就如他的馬車一般,十分的不起眼。他敲了敲門,許久無人答應。夙沙不錯按捺不住,縱身躍入院中,打開了門。慕枕流看著黑漆漆、冷清清的四合院,面沉如水。☆、第十八章約定局丞家人下落不明,不是自己離開,就是被人帶走。前一種還好,若是后一種,只怕是落在俞東海手里,那么,“那個地方”的秘密想來也保不住了。慕枕流回府,即刻修書一封,叫高邈過來助陣。夙沙不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了跑腿的活,看他的目光滿是擔憂:“我若不在,誰保護你?”慕枕流道:“之前的二十年,我也過得平平安安?!?/br>夙沙不錯道:“原來你二十歲?!?/br>慕枕流看了他一眼,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你呢?”夙沙不錯靠著書桌,眉頭一挑:“你以為呢?”慕枕流指著門口,道:“速去速回?!?/br>夙沙不錯道:“每當我以為我與你推心置腹,你總會對我當頭一棒?!?/br>慕枕流擱筆的手微微一頓:“好。等你回來,我們便推心置腹?!?/br>夙沙不錯狐疑地一挑眉:“當真?”慕枕流點頭。“不是利用完我,將我一腳踢開,與你的廣甫兄雙宿雙棲?”夙沙不錯拿著兩封信,在手掌上輕輕地拍打著。慕枕流道:“不會。”夙沙不錯道:“叫我如何信你?”慕枕流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夙沙不錯咬著信的一角,含含糊糊地說:“你總要表示一點什么,讓我相信,在你心目中,我與你比你與你的廣甫兄更親近,才好叫我死心塌地地為你辦事。”慕枕流道:“為何你覺得我與你不到一個月的相識會比我與廣甫兄更親近?”夙沙不錯臉頓時拉了下來。慕枕流道:“事關重大,請夙沙公子早去早回?!?/br>夙沙不錯突然將兩封信往地上一砸,甩頭就走。慕枕流看著地上的兩封信,呆了呆,等冷風呼呼地往里吹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嘆息著走過去,去撿地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