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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不:“你提他干什么?這么好的氣氛!”姬無瑕道:“是,臣不提了?!钡毯?,又道:“陛下知道嗎?臣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陛下,就傾慕不已了。只是那時候太小,不懂得,只以為這是忠君之情。后來來到朝歌,陛下讓臣侍寢,其實臣也有點高興……”殷樂當(dāng)然知道,但他假裝不知道,“哦?”了一聲。姬無瑕繼續(xù)道:“臣和喜歡陛下的畫,也喜歡陛下的鹿角笄。陛下……很有天份,若是不當(dāng)王,也能當(dāng)個很好的畫師?!?/br>殷樂笑著嘆了口氣,側(cè)過頭:“拍馬屁??”姬無瑕搖搖頭,笑了笑,似在組織措辭:“臣不太懂畫畫。只是陛下的每一幅畫里,都有陛下的影子。臣覺得陛下很美,所以就覺得畫也美?!?/br>真是動人的情話。傻小子突然rou麻起來,殺傷力竟然這樣大。殷樂于是調(diào)轉(zhuǎn)身,面對姬無瑕,也不看星星而看人了。姬無瑕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陛下也是六年前,就對臣……”“那倒不是。”“那是何時?”“現(xiàn)在?!?/br>姬無瑕露出不解之色。殷樂羞愧之極,不想解釋了,吻住姬無瑕的嘴唇。姬無瑕熱烈地回應(yīng)。年輕人就是這點好,像一捆干柴,一點就著。二人抱在一起,在滿天星光下結(jié)合了。席子有點兒硬,但春風(fēng)是軟的,四周看似安靜,又有無數(shù)昆蟲撲翅、小草發(fā)芽的聲音。殷樂四肢大敞地趴著,被姬無瑕進(jìn)入了,感到心也打開一條縫子,被進(jìn)入了。這一次二人俱得滿足。事后,姬無瑕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囊水,給殷樂洗了洗,然后兩人抱在一起準(zhǔn)備入睡。姬無瑕道:“待人祭廢除,天下安定,陛下教臣畫畫吧?!?/br>殷樂大吃一驚:“你要學(xué)?這可是很難很難,至少要三年苦功?!?/br>姬無瑕道:“臣想學(xué),學(xué)了離陛下更近?!?/br>殷樂聽了這話,眼眶沖進(jìn)一陣熱氣。諸天神佛,星辰明月都來作證。他這條路走對了,他走到了人間,走到了姬無瑕面前。如此過了數(shù)日,一天姬無瑕從學(xué)宮回來,忽然悶悶不樂。殷樂問道:“怎么了?”姬無瑕道:“白霜講了她在人牲作坊里的事,臣聽了,心里很不忍。”殷樂不吱聲了。姬無瑕忽然跪倒在地,一本正經(jīng)地道:“陛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如今人祭很少用了,那人牲作坊里的周人,能不能放他們走?”殷樂一捏姬無瑕的臉,剛要答應(yīng),突然愣住。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計策似有疏漏。但疏漏在何處,他又找不到。姬無瑕這一問,讓他想到了。人牲。這些三年前、四年前,甚至十年前抓來的人牲,根本不知道殷樂的布置。倘若費玄問人牲,他們就會原原本本地告訴費玄:“馬方公子和白狼沒關(guān)系,只有姬無瑕公子是狼神庇佑之子?!?/br>-----------這些人甚至不能布置——他們被周方伯抓來,恨周人比恨商人還厲害,巴不得周邦遭報應(yīng)。殷樂呆呆想著,沒有回答,姬無瑕一歪頭,鹿角笄劃出道漂亮的白?。骸氨菹??”殷樂看著姬無瑕,直覺腦后勺有個打洞,身上的熱氣嗖嗖往洞外冒。他斟酌措辭開口了:“無瑕……這件事,孤不能答應(yīng)你。廢人祭……到了關(guān)鍵時刻,孤不能讓太史寮拿住把柄?!?/br>姬無瑕滿臉失望之色,但是也不多說,從地上站起來,努力若無其事地和殷樂聊起別的。殷樂卻心子突突跳,拉著姬無瑕坐下,忽問:“無暇,倘若有兩條船,你在其中一條上,很多陌生人在另一條上。兩船必須沉一條,你選哪條?”“???”“就當(dāng)玩兒,說說嘛。”“陌生人多嗎?”“一百來個吧?!?/br>姬無瑕想都不想,很快地回答:“臣的船。”殷樂露出一個復(fù)雜的笑容,靜默一瞬,又問:“倘若你爹爹mama、叔叔伯伯、弟弟meimei都在船上呢?”姬無瑕思索起來。殷樂道:“孤也在船上?!?/br>姬無瑕立刻道:“陛下萬乘之尊,自然比陌生人尊貴……”殷樂道:“假如孤已退位了,被褫奪封地,變成庶人了?”姬無瑕蹙起眉,轉(zhuǎn)過面孔:“陛下,不聊這個吧?”殷樂道:“孤想知道你的答案?!?/br>姬無瑕再次沉思,良久后抬起頭,眼中有了淚水:“為人忠孝當(dāng)先,父親生養(yǎng)臣,陛下愛護(hù)臣,為了陛下和父親,臣讓別人的船沉?!闭f著抱住殷樂:“陛下為何要問臣這種問題呢?世上哪有這樣的船?”殷樂也抱緊姬無瑕,微微顫抖著:“是,孤在逗你玩,世上沒有這種船。你歇著吧,孤還有政事……”姬無瑕連連點頭,又憂愁了好一會兒,琢磨著船沉不沉的問題。殷樂看他如此,很是不忍。這問題著實不該問姬無瑕,姬無瑕純真善良,不該做這種殘酷的選擇。他自己選就好了。哪怕另一條船上有成千上萬人,而這條船上只自己一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沉下別人的船。殷樂讓宮人拿來書和琴給姬無瑕解悶,然后獨自出門,對侍從道:“去人牲作坊,再叫三十個烏衣衛(wèi)也去,不要周人,不許聲張?!?/br>御者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三十名烏衣衛(wèi)靜悄悄地集結(jié)了。天色已晚,殷樂不敢耽擱,直奔人牲作坊。這一夜,人牲作坊和往日一樣平靜,路面被血漚得黑紅,烏鴉飄來飄去,人皮靜靜地懸在木桿子上,像一些厚旗子。殷樂跳下馬車,叫來管人牲作坊的宗伯,單刀直入地問:“費玄來過沒?”宗伯道:“回陛下,不曾來過?!?/br>“費玄養(yǎng)的那幾個狼衛(wèi)呢?”“也不曾。”“那有沒有人……來要過周邦和馬方的人牲?”“回陛下,都不曾?!?/br>殷樂松一口氣,很好,他來得及時,漏洞能補上了。“把馬方和周邦的人牲點出來,帶到這兒,一個也別剩?!币髽返?。宗伯應(yīng)諾而去。不多時,一個嬌怯怯、俏生生、和白霜肖似的少女被帶來了。殷樂讓烏衣衛(wèi)把她送走。隨后,其它人牲也被叫出來了。馬方和周邦的人牲真不少,有兩百來號,都光著身子,烏泱泱占滿了院子。他們目光呆滯,氣味難聞,臟兮兮的,乍一看真有些像牲畜。殷樂低著頭,不大敢看他們,心里不斷地道:“他們是人牲,他們本來就是要死的,孤不過讓他們提前幾天死罷了。他們不死,我和無瑕就得死!”可一個聲音在耳畔笑:“因為你真信?”殷樂暴跳如雷,怒斥那聲音。聲音飄蕩而去了,化作武庚披頭散發(fā)、喉嚨噴血的鬼影,環(huán)繞著殷樂大笑:“你真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