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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身份不低。他想要身份是高人一等的,受人尊敬,哪怕是因怕他才敬他。可今天,此時此刻,他沒有表字,他輸給了一個有表字的侍兒。侍兒比他高一等,這讓蔣春很生氣,氣死了,氣得火冒三丈。一低頭,火沒冒,憋在里頭,硬了。狗頭幫幫主做事向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便見蔣春回頭同身后的長者相視一眼,老人當即心領(lǐng)神會,招招手領(lǐng)著其余人魚貫而出,順手把門帶上了。等所有人都走光了,陸克己才想起來自己是否也該出去。不過端看這避人耳目的架勢,他暗自又悲呼莫非幫主要動私刑?腦海里種種血腥可怖的畫面滑過幾匝,冷不防感到腰上一緊,自己已被蔣春攔腰夾在腋下闊步上了樓。此處乃內(nèi)院花園一座觀景閣,上下共三層,視野開闊景色雅致,日間風清氣朗,夜晚沐月摘星,怡情養(yǎng)性,甚是愜意。管事的安排新侍在這里恭候幫主,自然不能只是見見,早也是預備著幫主起了興致,揀了人去“伺候”,就近自在便好,不必另擇他處。蔣春是斷袖跟他臉兇一樣,實乃公開的私癖。并且他一直都是,不曾有姑娘辜負他傷害他令他轉(zhuǎn)性。于蔣春來說喜歡男人就好比他喜歡吃雞屁股,沒人教,好像天生就該是這樣。陸克己自然也知道蔣春是斷袖,知道做蔣春的侍兒必然是要陪他。入府之初執(zhí)事長還專門教他們這些新來的孩子許多規(guī)矩,諸如凈洗、開xue,另有一些增趣的花招技巧,陸克己和其他孩子一道,懷著羞恥又無奈的覺悟,一一學會掌握。他們每一個都熬過了一月的馴化,讓身體適應并渴求,隨時準備接納攻城略地般的侵入。只是忐忑中隱隱還有些抗拒的陸克己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會是被選上的第一人,陌生又熟悉的事即將發(fā)生。為什么?——他不禁自問,為什么是自己這平平無奇之人?為什么看起來怒不可遏的幫主選擇的懲罰方式不是暴力而是情歡?或者他的情歡也會是暴力的?陸克己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嗯?”察覺到身下人的緊繃,蔣春扯動衣物的動作頓了頓,歪著臉頗有耐心地問道,“不愿意?”陸克己深吸幾口氣,強自鎮(zhèn)定:“沒、沒有。”蔣春起身,跪坐在席上,日光被他高大的背影擋住,使得他兇相的面孔隱入了暗處,不似之前分明,也不太嚇人了。“我不勉強人。”陸克己一怔。“我更不勉強不好這個的人?!?/br>陸克己聽明白了,眸色黯了黯,兀自叼住下唇,顯得委屈。“我不知道你怎么進來的。我這里從不跟人牙子買奴,家里頭沒說好就回去,那些個貼補的銀子不是你的賣身錢,不用還?!?/br>說完雙臂一震,撩上褪到肘部的中衣,站起就往外走。陸克己下意識撲身過去抓住他褲腳,匍匐在地哀哀求他:“幫主別生氣!小的不是不愿意。小的第一次,沒見識,適才有些怕。這會兒,這會兒……”蔣春蹲下身,拎小雞似的抓著他雙肩撈起來,逼他跟自己面對面,如常甕著鼻子:“這會兒怎樣?”陸克己喉間咕噥了聲,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不,哼——”小子終于沒忍住,哭了鼻子。蔣春以為他終究是不愿意的,正打算松開手放他離去。想不到小子吸吸鼻子,伸手倒把蔣春的衣襟依依捏住,張著雙可憐巴巴的淚眼懇求:“幫主輕一點!”蔣春虎目狠狠一瞪,三下五除二把陸克己扒了個精光。“我滴個三黃雞屁股,好大!”蔣春當然不是感嘆雞屁股大。他面前確實有個屁股,人屁股,陸克己的屁股。因為自己投胎時候挑的這副皮囊不是常規(guī)尺寸,所以蔣春素來看誰都覺得像小孩兒,看小孩兒就更袖珍了。陸克己便屬于袖珍類的,且是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易碎款,擱往常蔣春再如饑似渴獸情勃發(fā)都不會正眼瞧他一下。這里頭是有因由的。剛長開那幾年,幫里頭還由義父擔事,領(lǐng)著蔣春四處應酬走過場,酒桌上難免要招姑娘來陪。蔣春打小性子直來直往對自己的癖好向不諱言,場面上多少也風聞了。某日倒進來位伶俐老練的識趣妙人,纏著蔣春半是打趣半認真:“姑娘也好小倌兒也罷,爺們兒無非是給二爺找個滋潤的去處,入帳吹燈,您還在乎身底下的那個前頭圓后頭尖么?橫不能您不將二爺往外送,還將收別人的二爺不成?”彼時蔣春實在覺得那鶯聲軟語的姑娘講話很有道理,當下就拋棄了自己斷袖的立場,扛著姑娘去了別間,預備如火如荼大干一場。結(jié)果他的小二爺才擠進去半邊身子,姑娘直接倒吸口涼氣兒翻著白眼厥過去了。到底好事沒成。不僅如此,姑娘醒來后反哭哭啼啼埋怨敗了興的蔣春:“哪個曉得他手大腳大那處更大,比蠻子都粗,豈是個人家伙?分明是書上畫的獸神?!?/br>姑娘沒敢往狠了罵蔣春是禽獸,抹一半就一半,呼他是獸神,說歸其不是個人。自那以后蔣春再沒抱過姑娘,也不抱小倌兒。不是他給不起銀子,是他們實在要不起他的二爺。若要形容蔣春的二爺如何偉岸,便似那強攻破城的門錘,封鎖再實門頭再高,也定管闖他個四分五裂如入無人。不止是見血,簡直哀鴻遍野滿目瘡痍,破一次城就等于屠城,元氣傷了,休養(yǎng)生息且得費時日。即便鴇母肯咬牙做他的生意,蔣春自己且覺得不松快不過癮呢!于是他也不在外頭買,索性讓挑合適的收回來,由老爺子檢驗過調(diào)養(yǎng)好了,再往自己懷里送。老爺子便是適才跟在蔣春身邊的長者,本姓竹,單名取邕,家里祖?zhèn)鞣N竹子挖筍的。老人從少年挖到中年,突然有一天就被蒯二狗招入了幫派,直接封作長老。幫里人都尊他一聲青翁,蔣春則跟他義父蒯二狗一樣,習慣喚人一聲老爺子。按位分等級,竹邕在狗頭幫坐穩(wěn)了一人之下的長老高席,其實就譬如管家、姆媽兼參謀軍師,真可謂任重而道遠。但老爺子壓根兒不會武功。狗頭幫上上下下除了幫主武功蓋世,會打架的全都是花拳繡腿,不會打架的全都是保鏢環(huán)繞,沒一個正經(jīng)武夫??韶岫氛f了,他才是幫主,幫主武功好就能罩得住底下人,還要他們練什么絕世秘笈?到了二代幫主蔣春這里,武功練得比義父精,臉長得比金剛兇,撈起錢來也是穩(wěn)準狠,頂著張“兇”臉出門橫沖直撞隨便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買他的帳就是買狗頭幫的帳,上上下下他罩得住,當然更用不上別他幫派里那些四大金剛、八大護法、左右御使的人頭。他也只要長老管著“家”里瑣事就成。老爺子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