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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怪得了誰,她自己蠢。她真以為殺了一個家主,世家就自行瓦解了嗎?還不是推出一個新家主臨危受命?!?/br> “北齊孝靜帝(注1)也是這么想的,會有后來者重蹈覆轍也不足為奇?!奔Ы鹞嵴f。 徐賢這時候終于察覺到坐在自己身邊這位一身素色的老朋友有些心神不寧。 徐賢沉默了片刻,看向姬金吾,忽然問道:“她也喜歡你嗎?” 這問題問得十分突兀,甚至有些僭越了,姬金吾快速看了他一眼,顯然知道他在說誰,但是并不想和別人說起自己的心事,迅速把話題給轉移了:“別聊這事?!?/br> 徐賢挺誠懇地道歉:“我那天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她戴著帷帽有點像我剛進宮時候的主子?!?/br> 姬金吾:“沈美人?” 徐賢點點頭:“她原先是歌姬出身,舞也跳得好,臉也長得好。只是先帝一門心思地看重嫻妃,不然她本來不該只是個美人的。” 姬金吾:“沈美人去了許多年了。” 徐賢:“是。先皇后不太喜歡她,先帝又不記得她,她自己也不太會做人。死的時候衣服被子都是虱子,大冬天沒人服侍她,她自己燒炭烤火還把臉給燒壞了?!?/br> 徐賢今晚很有些健談,但是姬金吾認識他許久了,知道這是為什么,只是默默地扮演好一個陪聊的角色。主要是他一旦停止做正事,立刻開始想易楨那兒的事。 姬金吾:“你那時不在她那兒做事。” 徐賢:“我晚上會跑去幫她。后來她的尸體也是我抬出去的。宮里的人都欺負她是個無依無靠、出身下賤的歌姬,折辱她不需要成本?!?/br> 他們倆一齊沉默下來。 徐賢說:“皇家真是有的是法子作踐下人。當初昭王是,現(xiàn)在昭王的女兒也是,別人不順著她,她就要殺人。會膽大到殺世家家主,不是沒有預兆的?!?/br> 他這話說的一點波瀾都沒有,像是每天睡前在心里重復過許多遍,已經把這話所有的棱角都磨掉了。 徐賢迅速接了下一句話:“我反正不久就要下去陪她了——最后問你一句,你身上的蠱毒真的不告訴你母親嗎?” 姬金吾搖了搖頭:“這么多年都瞞過來了,何必呢。” 徐賢說:“你不同你弟弟說,這是情有可原,我理解??墒悄氵@許多年來有許多苦本來是不該吃的,我要是你,早就把真相昭告天下了。” 姬金吾終于淺淺地笑了一下:“我到底是長兄,家中的事情怎么也不能推給母親和幼弟?!?/br> 徐賢搖搖頭:“我要是你我就絕不甘心?!?/br> 姬金吾知道他理解不了,只是說:“有的事情不甘心也沒用?!?/br> 徐賢:“話不能這么說。比如你喜歡一個女子,那女子不喜歡你你也把她搶到手里,多磨磨她就喜歡你了。強扭的瓜也甜呢?!?/br> 姬金吾:“她要不開心的?!?/br> 徐賢一下子笑了出來,過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姬金吾并不是在講笑話,忽而覺得眼前這位神色平靜、一手締結上京亂象的姬城主,委實是有些可憐。 第102章 正南門(上) 徐賢和姬金吾其實沒有特別多的話好說。 他們倆的出身到底懸殊, 雖然因為利益持方一致所以站在一起、有了交情, 但是興趣愛好乃至性格都有些格格不入。 只不過如今徐賢實在是興奮,看著窗外的夜幕和姬金吾交談, 越聊越興奮,站起來來回地走動,最終覺得姬金吾滴水不漏的回答有些滿足不了他如今亢奮的神經, 做出了決定:“我待會兒要去一趟修花萼樓。” 姬金吾看了一眼下屬傳來的消息, 說:“延慶公主已經得手了, 世家剛剛得到消息,還在慌亂中,并沒有立刻入宮。你現(xiàn)在去?” 徐賢:“我現(xiàn)在去!” 姬金吾不是很贊同:“你在其中可以成為中立者的, 沒有必要自己下場?!?/br> 徐賢說:“沒關系的。既然那四位家主板上釘釘是死在了她手上, 現(xiàn)在宮里的局勢已經亂得沒法再亂了, 我摻和進去也不會對最終的結果有任何改變?!?/br> 姬金吾冷靜地說:“你不下場,也不會對最終結果有任何改變?!?/br> 徐賢哈哈大笑:“可是我開心啊。人生能有幾回這么開心的時候?” 姬金吾看見他仰頭大笑, 笑得都有些失態(tài), 有點不是特別能夠理解, 于是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標準的社交笑容。 徐賢瘋起來也夠瘋,拍著姬金吾的肩膀說:“這種開心的時刻,有時候我真愿意拿十年壽數去換,姬城主,我等這一刻等了許多年了!” 姬金吾淺淺一笑, 即使不能理解他, 但是依舊維持了基本的社交禮貌和交談中該有的信息傳達:“恭喜徐督主, 我就不隨你去了。今日宮中危險,我也沒有名正言順出現(xiàn)在宮中的理由。” 他們話語間并沒有給予“皇宮”這個令人生畏的詞語任何該有的敬畏。不過也確實,“皇宮”是因為有“皇室”才令人生畏,當“皇室”本身變成了棋盤上□□縱的棋子,那么自然,“皇宮”也就失去了威嚴,變成了一個可以隨意來去的場合。 徐賢朝他一拱手:“我也沒什么好說的,沒有姬城主當年幫我,也就沒有我的今日。” 他們倆說了幾句客套話,才真的分開。 姬金吾明白自己不能隨意走動的根本原因其實是:他的修為遠不如徐賢,就算帶上侍衛(wèi),一不小心,也很可能會被不知何處的刺客狙殺,不能冒這種險。 他若是有徐賢那么高的修為,今日就親自去找阿楨了,而不用拜托范汝前往。 范汝其實不太靠譜。 雖然姬金吾同范汝有許多年的交情,少年時還經常同他混在一起胡鬧,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姬金吾只能在他走之前反復叮囑他,希望范汝能夠意識到這件事對他的重要性,不要胡搞。 范汝就差給他一個白眼:“當初人家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好好哄著,現(xiàn)在不理你了你倒是上趕著了?!?/br> 姬金吾立正挨打、乖乖承認:“我自作自受。” 范汝:“……” 姬金吾也很想打當初的自己一頓。 這幾天姬金吾的心情起起落落,像漲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