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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深奧的冷笑。“厲先生竟是一位多情種子,而我們這蛇三公子并非易與之輩。佳人在懷,代價不小,毒可清了麼?”他雖不動聲色,但三言兩語,還是點破了要害。柳睿的臉色終至慘白,而厲衡依舊摟著他的腰,心中篤定了無論如何要護愛人周全。19出乎他們的意料,敖縉并沒有對柳睿做出任何處罰。他只是起身,依舊小心地抱了那個粉嫩的娃娃,一面低聲吩咐厲衡道:“切磋雖然取消,然而明日卯時,依舊前來紅香殿見我。”說完便推門往寢宮去了,余下二人面面相覷。然而這種沈默只保持了一會兒,死寂的廳堂里忽然聽得喀喇一陣脆響,竟是那敖縉坐過的紅木椅子應聲碎成一堆木屑。顯然,剛才說話的時候,敖縉已經(jīng)暗中將戾氣灌注在椅子上,也算是一個警告。柳睿渾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顫聲道:“若不是你幫我圓謊,我此刻不知會是怎樣……”厲衡聽他沒有怪自己言語造次,心中暗自竊喜。於是一手依舊摟著柳睿的腰,另一手試圖在他背上撫慰。“無論別人如何對你,只要有我在,便不會讓你受傷?!?/br>這話中包含的一片深情,令他自己都禁不住覺得心跳加速,若是他將這番話說給隨便哪個女仙聽,恐怕再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示,對方就能主動投懷送抱。然而柳睿與那些女仙自然不一樣,聽了這一席再次的告白,他反而主動從厲衡熾熱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并且似乎沒有半點猶豫。“在下以前說過的話,還沒有到不算數(shù)的地步?!彼麑柡獾氖謴淖约旱难弦稽c一點掰開,嘴唇繃緊了像一張薄紙,“希望厲大人不要忘記,在下已然拒絕過。”他指的是幾天前早晨拒絕厲衡的那一次。厲衡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浮現(xiàn)在柳睿臉上的、隱忍別扭神情,與此刻自己眼前的一模一樣。若不是錯覺,他想自己已經(jīng)見到了那埋藏在寂寞眼神里的渴望,那樣惹人憐愛,令他難以放手。於是他也忍不住嘆息道:“無論男女,都有愛人與被愛的權力,你又何必一直倔強,不接受我的心意?”說著,又要將手往柳睿身上摸去。柳睿生性冷情,并不習慣與人摟抱,此刻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正踏在散落一地的木渣上。敖縉原先灌注在靠椅上的戾氣,此刻正順著柳睿的腳踝攀援而上,像是一個警告,驚得他打了個寒戰(zhàn)緊走幾步,將自己與厲衡遠遠隔開。“你有心,只可惜我無意!”他咬牙切齒地說著,忽然發(fā)了狠心將手指探進口中,運起氣勁,竟硬生生地將兩枚尖利帶鉤的毒牙拗了下來!“……算我對這次事情的交代!”他忍痛將那兩枚毒牙拋在厲衡腳邊,又把口中汩汩而出的溫咸液體吞下,連帶著心中也苦澀起來。而厲衡此刻已經(jīng)神色愕然,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什麼話來。“……毒牙已折,過去之事也請厲大人不要再提?!?/br>柳睿默默擦掉嘴角血跡,要走出正廳,卻被厲衡冷不防扯住了胳膊。這一次的力道不再溫柔。“你這是做什麼!”厲衡喝道,“張嘴!”20柳睿想要再一次躲開,卻被厲衡一把掐了下頜,低聲命令道:“張嘴讓我看!”被他隔著面頰捏到傷處,柳睿不禁冷汗直冒,便逐漸放低了姿態(tài)。厲衡立刻將他的嘴撐開來察看,又取出一枚止血的靈丹逼他吞下。“你豈能將身體當作兒戲!”看著柳睿不情愿地將藥吞下,厲衡這才松了手,又後退兩步,留出一個疏遠的距離。“我喜歡你,不是為了讓你傷害自己。”他道,“我絕沒想過拿傷口來做什麼文章,若我的愛令你厭惡如斯,那我厲衡也不是什麼不知趣的人,從今往後,決不會對於你再有造次之舉!”他口氣堅決,聽起來是真的做了決定。這番話分明就是柳睿想得到回答,然而此刻他卻沒有覺出半點滿足。面對著厲衡驟然嚴肅的臉色,他只勉強回答了一句“那樣最好”,便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這天晚後,兩人依舊一里一外的睡了,待到次日熹微,柳睿醒來洗漱時,卻發(fā)覺厲衡的被褥早已冰涼。他以為厲衡只是去晨練,然而之後的早膳與修行,豹君也一直沒有出現(xiàn)。柳睿這才不情愿地憶起昨日敖縉帶來的那些事。於是一直到了中午,整整半天他都沒與任何人說過一句話,胸口這時候才有了一種空蕩蕩的疼痛,以及隱約懊悔的感覺。厲衡一早起身,為的是赴敖縉之約。卯時初刻,紅香殿內(nèi),南雀靈童尚在紅綃帳內(nèi)酣眠。敖縉則已經(jīng)在外間張起一層結界,領著厲衡入內(nèi)說話。紅香殿內(nèi)依舊能夠聽見院里鳥雀啁啾,然而一入結界,甚至連風聲也無。“厲先生?!卑娇N轉(zhuǎn)過身來,“本王之所以前來,為的是一事相求。”厲衡抱拳道:“在下蒙龍君厚待,若能力允許,定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br>這話聽來雖激昂,然則內(nèi)涵委婉。敖縉也不去與他客套,直接道:“為了南雀,本王將有一段時日不回天宮。鱗族事務,雖有幾位耆老看顧,然而萬一羽仙來犯,只恐怕做不了多少抵抗。因此本王望你能盡數(shù)升為天仙,好將部分天兵交由你cao練?!?/br>忽然擔了重任在肩,厲衡情知這未必是好事,便推辭道:“厲某并非鱗族中人,何德何能當此重任?!?/br>然而敖縉心意已決,并不容厲衡周旋。“非我族類又有何不可?”他用余光去看結界外那可愛靈童,“經(jīng)歷了這麼多年歲,本王方才悟出,并非只有同族之人才能同存共榮,而同為一族之人,也未必就能夠始終一心?!?/br>厲衡自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隨即聯(lián)想到了自己對柳睿的情感。若是昨日柳睿沒有狠心拒絕,那麼放任感情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恐怕會比這一雙龍鳳的更加糾葛難斷。像是看穿了厲衡的心思,敖縉忽然低語道:“本王知道你喜歡柳睿,也知道他卻對你無心?!?/br>這利落的一句話,刺入?yún)柡庵?,令他一陣黯然?/br>敖縉繼續(xù)輕笑了一聲。“曾經(jīng),南雀於我,不過是一個消遣?!彼馈?/br>“鱗仙本就冷血,大多不能立時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