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銀蛇據(jù)為己有。

然而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并不是一個溫馨或者平靜的夜晚。

13

第二天清晨，天透出一層魚鱗似的亮光。厲衡起身開始準(zhǔn)備早晨的修煉，同時心情復(fù)雜的等待著同修的到來。

柳睿會有什麼反應(yīng)，假裝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還是斥責(zé)自己多管閑事？然而就在厲衡將這多種的可能性一一假設(shè)了之後，柳睿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厲衡開始覺得奇怪。因?yàn)榘凑掌綍r，柳睿一定是比他早起的。然而今日，整座離宮依舊是一片安靜。

柳睿還沒有起床，是因?yàn)榻K於能夠睡在那一張床上的原因麼？

厲衡因?yàn)樽约哼@個發(fā)酸的假設(shè)而感到可笑。但他還是忍不住朝著紅香殿走去。

剛剛來到紅香殿外的花園，厲衡便覺察出了狀況。

好大的霧氣！

不知何時開始彌漫起來的霧氣，從紅香殿內(nèi)噴涌而出，將整座花園變幻成了一片蒼茫云海，水霧甚至還想要穿過月門，向離宮的其他部分流動。

“平地起云雨，必是真龍臨！”

厲衡忽然想起來這樣一句俗語，眼下敖縉遠(yuǎn)在千里之外，而此處唯一算是具有“真龍”之身的，恐怕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難道是柳睿出了什麼意外？

厲衡心中一陣驚訝，同時聽見紅香殿內(nèi)室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他再無法考慮更多，立刻推門進(jìn)去，而所見的依舊是濃霧。

“柳公子！”他不安地喚道，“你在哪里？”

周圍自然沒有人回答，厲衡唯有憑著記憶向里摸索，他穿過潮得粘成了一團(tuán)中門幕簾，走進(jìn)內(nèi)殿。

昨夜還顯空曠的宮室，此刻被白霧填滿，梁上所有的錦緞裝飾仿佛在水中漂浮。而殿中央那頂紅色帷幔正有節(jié)奏地鼓動著。

先前厲衡聽見的窸窣聲，正是從這里面發(fā)出。

是柳睿，他應(yīng)該還在帷幔里面，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厲衡立刻沖過去將帷幔撩開，耳邊忽然起了一陣風(fēng)聲，緊接著帷幔裂開了一道大口，他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銀光撲面，緊接著右肩突然一陣鉆心劇痛。

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咬了一口。

厲衡忙身側(cè)甩掉那咬住自己的東西，同時左手掌心祭出一味真火，頓時將身邊的霧氣蔚去了一些，方才看清楚咬了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怪蛇！

看見一條將近十丈長短、海碗粗細(xì)的銀蛇，水缸大小的腦袋上依稀生長著短小的玉色雙角，屈曲扭動著從帳中竄出，發(fā)瘋一般徑直撞破了兩扇宮窗。

厲衡捂著傷臂追出去，正看見銀鱗長尾一甩，消失在了大霧之中。

是柳睿!何事令他如此倉皇，甚至顯出了原形?

難道說紅香殿內(nèi)有什麼危險(xiǎn)！

厲衡一手捂住肩膀，轉(zhuǎn)身奔回殿內(nèi)，大霧已經(jīng)隨著柳睿的離去而消散一些，空氣中彌漫出了一股昨夜被濃烈酒氣所掩蓋的氣息。

雄黃。

厲衡心中一沈，這才回想起柳睿曾說過的一句話。

南雀經(jīng)常會在龍君以及自己身邊放上雄黃，以阻止柳睿的接近。

雄黃在身，就免不了將氣息四處散開，若是戶外倒也無妨，只是二人就寢的床榻上，衣被交疊浸染而使氣息經(jīng)久不去，自然會令蛇類懼怕不已。昨夜二人因?yàn)樽砭贫鴾喨徊挥X，厲衡卻難以想象柳睿是如何在酒醒之後面對這滿室的雄黃。也怪不得他被逼出了原形，狂性大發(fā)。

這樣想著，厲衡便開始責(zé)怪起自己的魯莽。想來柳睿一直不敢進(jìn)入紅香殿，多半也是因?yàn)楹ε滦埸S的氣息了。

不知不覺中園里的濃霧已經(jīng)完全散去，侍衛(wèi)們匆忙趕來，正見到首領(lǐng)披掛著半身的黑血怔忡而立，一個個都驚得變了臉色。

而這時厲衡才感覺出自己的整條右臂已完全麻痹，立刻醒悟到是中了蛇毒，眼前也猛然黑沈下來。

14

頭痛欲裂。

半夢半醒之中，柳睿只覺得一片天旋地轉(zhuǎn)。頭痛，卻不是往常醉酒的感覺。身上是冷的，這代表了酒力早已揮發(fā)殆盡。

他輕輕呻吟著勉強(qiáng)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片囂張的紅色。

紅色帷帳，紅色雕花，紅色高梁……

南雀的紅，紅香殿的紅！

他大驚失色，并且立刻明白了是什麼令他痛苦不已。雄黃！那股始終圍繞在敖縉與南雀身邊的恐怖氣息！

本能告訴他此處不能久留，柳睿痛苦地翻滾了幾下，他想要起身，雙腿卻綿軟得無法站立。口中急促的吐息逐漸變成了冰冷的濃霧，他的體溫越來越低，銀鱗如霜雪般浮現(xiàn)在了身體上。

柳睿明白自己正在蛻變，卻無力控制，因?yàn)樵嫉谋灸苷诎l(fā)揮作用，要讓自己化出原型，以最快速而安全的方式離開這一片困境。

“誰來……救命……”

意識模糊的邊緣，柳睿痛苦地扭動身體，而眼前依稀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撩開了紅帳，急切著呼喚著他的名字。

“柳?！?！”

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柳睿急切地想要回應(yīng)著一聲聲的呼喚，然而那個男人的名字就在他的嘴邊，可柳睿就是喚不出來。

是誰、他是誰？

敖縉麼？不……

這之後的一切，就全部被本能所cao縱了。

等到他清醒過來，便發(fā)覺自己躺在了離宮一里之外的雪地中，變回了人形，渾身赤裸。

強(qiáng)忍住寒冷與欲裂的頭痛，柳睿掙扎著走進(jìn)一旁的樹林，催動咒語將樹皮變成衣裳勉強(qiáng)穿上。

冬日的郊野寒冷異常，朔風(fēng)刮在臉上更是如同刀剮。這幾個月來柳睿一直被厲衡嬌養(yǎng)在離宮之中，什麼時候受過如此凜冽的風(fēng)寒？他頓時連打了幾個寒噤，又禁不住去摸痛得要裂開的臉。

這一摸又讓柳睿發(fā)現(xiàn)了一件古怪的事，自己的嘴角上掉下了一些血痂。

這絕不是他自己的血！

柳睿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是自己咬了什麼人。

是那個人，那個在他意識模糊中，喊著他的名字，掀開帷帳的男人！

“是厲衡！”

剛才還在嘴邊無法叫出的那個名字，如今卻變成了一團(tuán)火在柳睿的心口燃燒起來。他再顧不上什麼疼痛，赤足在冰冷濕滑的雪地上轉(zhuǎn)身飛奔。

毒！半個時辰之後無藥可解！

當(dāng)他踉蹌著沖回離宮正院的時候，正看見厲衡的臥房外面立著好幾個侍衛(wèi)，俱是哭喪著臉色，顯然是束手無策。

柳睿當(dāng)即排開他們，徑直沖進(jìn)屋內(nèi)，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