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兒臣一時也不知道。待兒臣了解清楚情況，再向父皇稟報?！比鹜跻荒X門的汗，心里有了計較，要拿周庸當(dāng)棄子，只希望他的父皇不要再問，好讓他回去仔細琢磨圓了這個謊。

“寧王，你去查?！被实坜D(zhuǎn)念，向璟澤吩咐道。

“是，兒臣遵旨。”

“父皇，這事因兒臣而起，不如還是讓兒臣去徹查吧?！比鹜鯎屩f道。

“不必了，叫寧王去查。這人你們安置下，起駕?！比鹜跄樔绨准垼丝套隈R上已經(jīng)丟了三魂七魄。

如此巧合的御狀，沈云自然不信沒人在里面推波助瀾。他跟在隨行的隊伍里慢慢明白了整件事。大概璟澤早已洞悉瑞王在江南作的混賬事，只是要等這把火燒的民怨沸騰，流民四起。想必這人能突破封鎖到京城來，必有璟澤在其中出的一番力?；实壅鹋囟〞写罄硭禄蛘咚麖夭榇耸?，而大理寺少卿是他的人。

告狀之人雖cao著江南口音，只是這回話水平和臨危不亂之程度，實在是叫人不得不懷疑是否真是流民。而且這兩人能從人群中流竄出來不被阻攔，一人知道躺倒在馬車下，阻礙去路，如此縝密，想必也有璟澤的一番謀劃。

沈云只覺得一陣無語，自家這位六皇子的心機著實可怕。他遠遠地看著璟澤的背影，轉(zhuǎn)念想到他幼時受的那些苦，只覺得這樣也沒什么。對喜歡的人的袒護，往往就是這么毫無道理。

寧王在徹查案子的時候，同時下了命令，江南各地府衙不得拒收流民，每府每衙必須開倉贈粥。若衙門力所不逮，想辦法利用當(dāng)?shù)匕傩樟α糠稚仓昧髅瘛Ｃ拷邮芰髅駮簳r安置的百姓家可獲衙門一兩銀子補貼一月，這相當(dāng)于普通人家每戶每兩月的支出，是十分劃算的。同時，他要求密切關(guān)注流民中的病患，但凡查到有瘟疫之癥即刻隔離。這樣兩條政令下去后，江南一道明顯開始有了起色。

而后，他花了不長不短的一個月，查出了瑞王和周庸聯(lián)手貪墨和挪用公款之事，遞了折子上去。

御書房里，皇帝大怒。

“瑞王，你很好。居然和周庸聯(lián)手貪墨了三百萬兩銀子?！?/br>
“父皇息怒，兒臣可以解釋?！比鹜鯎渫ü蛳拢遍_口。

“解釋，好，你給我解釋聽聽，這筆錢你用在什么地方了?！?/br>
“我…”瑞王一時間語塞，編不出什么合適的謊言。他這一個月過的心力交瘁，和門下食客朝中心腹商量過各種辦法，打聽下來的消息卻令人絕望。寧王手上的已有不少證據(jù)，他只覺得自己要完了，瑞王府里的東西給他摔了個遍，身邊那些天天圍著轉(zhuǎn)的朝臣他也罵了個遍，可是想不出絲毫辦法。

“瑞王啊瑞王，我派你去江南治水患，你在江南呆的兩個月到底在做什么？你倒是給我說說。還有你貪墨的三百萬兩干什么去了，你也在這說說?！?/br>
“我…兒臣…不知道周庸作的那些混賬事，我只叫他好好把堤壩修好，開倉賑災(zāi)，他曲意逢迎，欺騙于我，這些事兒臣并不知情?！比鹜醮蚨ㄖ饕?，下了決心要棄周庸，因此凜然地說道。

“哦，是嗎？那這些信是怎么回事？！”皇帝把手上一疊信扔到了瑞王頭上。瑞王一看到信封，腦子一片空白，那是他寫給周庸的密信，怎么到了皇帝手上。

“這…兒臣也不知道是什么。”他拿起信封，打開信封的時候手止不住的抖。“這是有人栽贓陷害，兒臣從未寫過這種信?！?/br>
“噢，那信上這私章也是別人冒刻的啊。”瑞王刷的一下臉上全無血色。這章是皇帝親手刻的，每位皇子都有一枚。

“父皇息怒?！边@時，站在一邊的寧王適時出了聲?！跋氡鼗市忠彩且粫r糊涂犯的錯?！被实劭聪?qū)幫酰樕造V，顯然很滿意寧王這一個多月的所為。

“瑞王，給我把貪墨的錢退回去，自己回去閉門思過一年?！被实壅f道。“跟你弟弟好好學(xué)學(xué)?！?/br>
“謝…父皇開恩?！?/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很多年后，沈云長出了幾根白發(fā)。

“云兒，為什么我覺得你長出了白發(fā)好像很開心?！?/br>
“恩，白首不相離。以前只做到了三個字，現(xiàn)在做到了五個字?！?/br>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人間四月芳菲盡。桃花始盛，微風(fēng)和樂。尚書府里，璟澤與沈云啜茗清談，享受這最好的時節(jié)。桌上放著一盤紅梅杏，這是璟澤愛吃的。璟澤自小生長環(huán)境四面楚歌，養(yǎng)成了十分克制的性格，對自己更是常常節(jié)制到自虐。比如吃這件事，他雖喜歡吃杏，只是從來不說，即使放在眼前，他亦不會多吃。只不過，還是沒瞞過枕邊人的眼睛，何況沈尚書知冷知熱，懂察言觀色的厲害。

“陛下這次似是有意放過瑞王。”

“恩…父皇本就是格外恩寵他?！?/br>
“同樣是貪墨，瑞王動的銀子比之廢安王要多上數(shù)倍，然而處罰之輕重，實在是...不過，安王雖然名聲在外，卻根基太弱，是一個花架子，說倒也就倒了?！?/br>
“我這位大哥對父皇的意義是不一樣的?！?/br>
“恩，陛下對端妃娘娘的情意深厚，多年圣眷不衰，加上瑞王是皇長子，意義的確不同。而且端妃娘娘的生父又是你皇祖父時期盛極一時的名士重臣，桃李滿天下。據(jù)我所知，朝中正二品以上，一共二十七位，起碼有十五位重臣是瑞王一黨。瑞王即使再庸聵，這么些人也夠扶住他了?！?/br>
“云兒，你這吏部尚書做的快成千古第一人了。謀略城府，心機決斷，樣樣出色?！?/br>
“富貴非吾愿。朝堂之上，要露鋒芒則需擇木而棲，隱而不發(fā)則落尸位素餐之嫌。”沈云抬頭，看著陽光從松葉中撒下來，瞇了瞇眼睛，失神片刻，“今日陽光真好?！?/br>
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那種直抵喉間的苦味，猛地讓他清醒了過來。哦，是藥茶。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拖長了音調(diào)，說道，“等朝綱大定，我要告長假出門踏青。”

“好，到時候我陪你?！?/br>
“空口大白話”。沈云白了一眼璟澤，嗔道。

“哼，你怎知我做不到了。”璟澤并沒有錯過沈云方才那片刻的愣神，在如今的朝堂里，沈云這樣地?zé)o為不過是求全之道。若他肯好好為臣，許會是千古名臣，可他到底還是喜歡江湖多一些。何妨呢，不管怎么樣的，只要沈云想要，他李璟澤都能做到的。

自從被皇帝要求閉門思過后，瑞王就在自己的府里醉生夢死。

“換換換，這種姿色的舞姬也好意思給我找過來。”瑞王此刻窩在軟榻上，頤指氣使地發(fā)著脾氣。左右都跪著幾名容貌美艷的侍婢近身伺候，聞言都惶恐地跪伏在地。他方過而立之歲，身形卻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