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變成像你這樣的人。”

    覃繆哈哈大笑起來，意味深長地說“‘他’也這么覺得嗎？你身體里的另一位，他也愿意放棄這個復(fù)活母親的大好機會嗎？”

    他俯下身來看著鐘離魅。

    “那一位也在看著我對吧？我知道你曾經(jīng)試圖復(fù)活你的母親，可是因為進(jìn)行到一半被搶走身體而失敗了，對吧？不想重新來一次么？”

    他的話似乎沒有起到什么作用，鐘離魅墨綠色的眼眸沒有一點起伏，平靜地看著他。

    覃繆慢慢直起身來，他微笑著說“沒有你我也有別的辦法，可是不和我合作你就別無選擇了。芍月那孩子你見過，她是我留著唱咒用的，如果不能做祭獻(xiàn)的話，她活著也沒有用處了。”

    鐘離魅的眸光閃爍了一下，冷笑道“我時常想，你大約是沒有良心這種東西的?！?/br>
    “良心”覃繆輕蔑地說“我有良心的時候為鮫人族兢兢業(yè)業(yè)地做事，從來沒有半點差錯?？墒蔷鸵驗槲蚁矚g上的那個人不是鮫人也不是巫咒師，我就不被允許和她在一起。我都那么低聲下氣了，我跪在地上求那些巫咒長老，可是孟幸還是被他們害的魂飛魄散了，就在我面前。”

    覃繆低下頭戳著鐘離魅的腦門“如此這般，要良心有什么用？這世界對不起我，那我就千百倍地奉還?！?/br>
    “你再看看你，你有良心，可是你保護(hù)的那些人恨你唾棄你，稱你為叛徒。我沒有良心，可是眾人愛戴我。扶離啊扶離，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你堅持的那些東西有什么意義”

    鐘離魅眨了眨眼睛，淡淡地笑起來。和剛剛所有堅定的笑容不同，這個笑容出奇的柔軟，目光里有幾分憐憫。

    “我也有非常愛的人，還有其他許多我喜歡的朋友。所有我堅持的東西讓我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們面前，讓我再世輪回遇到我愛的人時，可以告訴她你面前的這個人值得你的愛情?！?/br>
    覃繆的目光慢慢冷下去，鐘離魅笑著說道“我比你幸福，父親?！?/br>
    薔華像是突然被什么觸動了心弦一樣，茫然地抬頭四顧。四周分明還是一樣的景致，高大的棕櫚樹在她所坐的石桌上投下了一片陰影，她和芍月就坐在這片陰影里。

    她早上跟蘇晃說想找這宮里的女眷聊聊天時，蘇晃果不其然把她帶到了芍月的住處。薔華隱約覺得對于這個提議，蘇晃是有些喜悅的。

    芍月是個看起來十分明朗的女孩，說話不會太聒噪，但是語氣里都帶著活力，有種讓人心情愉悅的能力。她說自己無父無母，是七百年前被收養(yǎng)的，恰好在扶離叛逃后不久。

    她的聲音很好聽，薔華和她聊到音樂時她唱了兩句鮫人傳統(tǒng)的歌謠，動聽至極。不要說薔華，玉芙天成專門的歌姬恐怕都比不過。

    芍月對覃繆把薔華“請”過來的事似乎不太了解，薔華說了緣由之后她仍然表現(xiàn)得很驚訝。

    “這么唐突地把您帶過來太失禮，實在不像族長大人會做的事情?？赡苁亲彘L大人太過思念夫人了吧?！鄙衷孪氲搅耸裁矗÷曕洁斓馈八麃碇笞彘L就變得奇怪了……”

    “你說什么？”

    “啊，啊，沒什么。”

    薔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族長大人常常提起先夫人么？”

    芍月?lián)u了搖頭，嘆息一聲“大抵是說起來太過傷心吧，族長大人很少提起的。大家也都知道，夫人的死都是因為前少族長，對于大人來說是傷上加傷?！?/br>
    薔華面上微笑著，袖子里的手卻握緊了。

    “雖然大人不說，但是他一直帶著夫人的遺物，時刻不離身。有時候拿出來看神色都是很悲傷的?！?/br>
    “哦什么遺物”

    “一塊鑲了黑珍珠的玉佩，據(jù)說是族長和夫人的定情信物，從前夫人一直很喜歡帶在身邊的?！?/br>
    薔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她似乎是見過這塊玉佩的，就佩戴在覃繆的身上，系在他的腰間。當(dāng)時她還頗為奇怪這種搭配，居然會有人把珍珠鑲在玉佩上，而且還是一顆極為少見的黑珍珠。

    當(dāng)晚衛(wèi)顏來找薔華的時候，薔華就把這塊玉佩丟給了他。衛(wèi)顏瞪大了眼睛，問道“你……你怎么弄來的？”

    “用我的能力。”

    覃繆傍晚的時候來找她問如何尋找混入他夫人靈魂碎片的人。

    薔華知道蘭夜能找到那些人都是借助衛(wèi)顏的觀世鏡，如今衛(wèi)顏已經(jīng)沒有妖力用不了那面鏡子，觀世鏡現(xiàn)在在重璘手里。

    但當(dāng)時她沒有答復(fù)，只是說要先看看帶有他夫人氣息的東西，才能明白那些碎片的狀態(tài)。

    覃繆一開始并沒有把玉佩給她，而是給了她另外一個首飾。薔華接過首飾之后笑著說——這首飾所帶的氣息甚多，而且每一個氣息的歸屬者魂魄都還安好，大人是不相信我么？

    如此這般，覃繆才把這玉佩解下來交給她。

    “他對這玉佩寶貝得很，同意給你這么久？”

    薔華悠然地笑“他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我改了他的記憶，讓他‘同意’了?！?/br>
    “你！”衛(wèi)顏吸了一口氣“我是不是讓你不要隨便用你的能力來著？你的能力在這里不知道能維持多久，說不定一會兒覃繆就想起來了?！?/br>
    “所以說你動作快一點，用完就還給我?！彼N華揉揉額頭，“我會盡力撐久一點的?！?/br>
    衛(wèi)顏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皺著眉頭說“你不能在這里待著了，如果覃繆想起來的話那瘋子不知道會對你做什么?！?/br>
    “芍月應(yīng)該見過鐘離魅，她知道鐘離魅在哪里?！彼N華抬眼看著衛(wèi)顏，“現(xiàn)在可以把他救出來了嗎？你找到那些巫咒師尸體的下落了么？”

    衛(wèi)顏看到薔華目光里的隱忍，似乎有些掙扎，半晌扶額嘆息一聲。

    “鐘離魅讓我不要救他，他靈魂的另一半力量慢慢強大起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主宰他的身體。他需要一個地方關(guān)住自己?！?/br>
    “所以……你一直知道他在哪里？”

    “……我知道?！?/br>
    他很早就懷疑芍月的行蹤，在某次芍月到畫館來找他時借著那里符咒干擾少讀了芍月的心，知道了鐘離魅被關(guān)著的地點。他怕薔華會忍不住去找他，所以一開始沒有告訴薔華。

    “所以你先離開這里吧，等……處理完覃繆的事情，你自然會見到鐘離魅的?！?/br>
    “我現(xiàn)在要見他，我不會救他出去，見完他我就跟你離開?！?/br>
    薔華的眼睛里是一貫的執(zhí)拗。

    86  離觴 貳拾

    芍月如往常一般去地牢送飯，走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