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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長安有妖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0

分卷閱讀100

    ,落在地上又彈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的下巴就擱在她的肩膀上,這個姿勢下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著一顆顆珍珠從她的身上滾落,響聲此起彼伏。

    她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那次在山寨放火之后,他濕著眼睛抱住她,沒有讓她看到自己落淚。

    他總是這樣,無時無刻不藏著什么。

    待唱咒結(jié)束,鐘離魅偏過頭吻了薔華的脖子,輕輕地說“你會遇到很好的人,有一個能給你愛情和幸福的人?!?/br>
    “再見了,薔華。”

    他松開手,干脆利落得好像再觸碰到她就會被燙傷一樣。薔華轉(zhuǎn)頭看去,背后已經(jīng)是一片空空蕩蕩,沒有了他的身影。

    薔華怔怔地看著空無一人的亭子很久,再低頭看著地上散落的圓潤的珍珠,不安感慢慢擴(kuò)大壓在了憤怒之上。

    他說話的語氣,感覺很不好。

    她下意識地往鐘離魅的小寮走過去,腦海中卻開始回想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被那么堅決地推開之后,她為什么還要去找他?既然他不想讓她了解他,她還為他擔(dān)心什么?反正她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實話,永遠(yuǎn)不會讓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薔華咬咬唇,后退了幾步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她不知道之后的許多許多年里,她將一直為這天晚上她的固執(zhí)和驕傲而后悔。事實上她從來不覺得驕傲有錯,可是比起鐘離魅,驕傲算什么。

    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薔華的怒氣仍未平息,她對照顧她的丫鬟說“我今天要換琴師,除了鐘離魅誰來伴樂都行。”

    那丫鬟的眼神有些迷?!扮婋x魅……是誰啊?”

    薔華煩躁地說“你說什么呢,鐘離……”她說著說著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驚疑和不安像一片陰云慢慢爬上心頭。她試探著問“你……不記得鐘離魅了”

    “玉芙天成沒有叫鐘離魅的琴師啊?!毖诀咭荒樥嬲\。

    在那個瞬間薔華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她推開丫鬟往鐘離魅的小寮跑去,甚至沒有顧得上穿鞋子。

    丫鬟看著薔華飛揚的紅色衣裙,小聲說“鐘離魅……怎么感覺這么熟悉呢……”

    薔華幾乎是用了全力奔跑,來到鐘離魅的小寮時卻不見他清瘦的青色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粉衣姑娘。那姑娘正在小寮里收拾著東西打包行李,像是要遠(yuǎn)行。

    薔華怔了怔,問道“你是誰?”

    那粉衣姑娘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抬眼看她,微微低頭行禮,一雙眼睛安靜平和。

    “美人早,我是珠璣?!?/br>
    薔華詫異地看著這個全然陌生的姑娘,她的眉眼間確實依稀有珠璣的影子。

    “你怎么會……一夜之間……”

    “為了隱藏鐘離先生的身份,我把我的妖氣和妖力借給了他,因而變成了小女孩的狀態(tài)。昨天先生把妖氣和妖力全數(shù)還給了我,我便恢復(fù)了原本的樣貌。”

    原來珠璣才是真正強(qiáng)大的妖。

    薔華問道“那鐘離魅呢,他去哪里了?”

    珠璣的眼神暗了暗,她低聲說“先生離開了,他沒有告訴我要去哪里。不過先生有些事情讓我囑咐您。”

    她看著薔華急切的眼睛,平穩(wěn)地說“他離開了,請您不要尋找。倘若來日您在路上看到先生,就當(dāng)作從不認(rèn)識他,若他同你說話不要理會他,他向你求救也不要救他。因為那時候您遇見的先生,多半已經(jīng)不是他自己了?!?/br>
    薔華低下眼睛,手慢慢緊握成拳。她輕聲說“就這樣?他沒有說什么別的了?”

    珠璣沉默了片刻,慘然一笑,眼睛里有些濕潤。

    “先生說這是生離,也是死別?!?/br>
    82 離觴 拾陸

    風(fēng)燭畫終于忍不住摁住薔華的手,皺著眉頭說道“別喝了,你已經(jīng)醉了?!?/br>
    薔華拿著酒杯的纖細(xì)手指被她碰得一顫,酒杯里的酒撒了大半,落在桌子上沿著木頭的紋理蔓延。

    她默默地看著那水流到桌邊然后滴在她緋色的裙子上,暈開的水痕仿佛血跡。放在往常她決不會容忍自己穿著帶有臟污的裙子,可是現(xiàn)在她看到這一幕,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薔華輕聲說“他們騙人?!?/br>
    風(fēng)燭畫把她手里的酒杯拿走,再把桌上那空了的五個酒壺都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輕輕拍著薔華的背。

    “怎么了?”

    薔華慢慢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手臂里“他們說我只是不適應(yīng),時間長了就會習(xí)慣了。連衛(wèi)顏都這么說?!?/br>
    “可是不行,我根本習(xí)慣不了?!彼f得艱難,每一個字都好像是沖破了什么阻礙才發(fā)出來的。

    “總是夢到他,我做什么都會想起他,可是長安城里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他了。衛(wèi)顏蘭夜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從來不在我面前提鐘離魅?!?/br>
    說到這里薔華忽然笑起來,肩膀微微顫抖著“鐘離魅?這個名字都是假的。這個混蛋,我問他的過去他從來不肯告訴我,我叫他滾怎么就這么聽話呢?!?/br>
    風(fēng)燭畫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溫聲道“你醉了,好好休息吧?!?/br>
    “哈哈,衛(wèi)顏說他是扶離,是被天界通緝的犯人,如果我去找他反而會暴露他的行蹤讓他危險,他走得那么瀟灑,我憑什么去找他?再說了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薔華好像真的醉了,完全聽不進(jìn)去風(fēng)燭畫的話,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風(fēng)燭畫看著薔華,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鐘離魅離開之后的這半年里,薔華很少提起他的名字。衛(wèi)顏對他們說鐘離魅的情況太復(fù)雜,不想讓薔華卷入其中,希望薔華早一點釋懷。于是他們在薔華面前也從來不提鐘離魅。

    這種默契保持得很好,薔華和所有記得不記得鐘離魅的人一樣,裝作他從未出現(xiàn)過。

    可是她慢慢地不是那么愿意跳舞了,曾經(jīng)那是她最喜歡的事情。

    她常常發(fā)呆,常常在房間里一待就是一天。

    曾經(jīng)她愛惜自己的嗓子所以喝酒很克制,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喜歡上了喝酒,而且越來越嚴(yán)重。

    就像一個裝滿了水的罐子,就算再怎么裝作自己是空的,那水的壓力總會有一天順著罐子的縫隙滲透出來,最終沖垮這罐子。

    薔華終于被沖垮了。

    她眼睛壓著的那片袖子慢慢被濡濕了,肩膀顫抖的幅度越來越難以抑制。

    “他就是混蛋,當(dāng)初為什么要去火場里救我?為什么介入我的過去?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他憑什么……憑什么……混蛋……”

    沉默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