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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夙抬眼看著鐘離魅,他一派安然的深綠色眸子,有種值得信賴的安全感。于是她慢慢地說“我以前也做過類似的事情。我小的時候很孤僻,喜好和觀點跟大家的完全不同,所以除了哥哥之外沒有朋友。我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就假裝和大家一樣,想和她們交朋友。一開始很有效,我很快就融入了她們,可是越到后來就覺得越累就又疏遠了她們。小的時候沒有什么感覺,大了以后回憶起來卻覺得和她們在一起越久就越發(fā)現(xiàn)我們是不同的,我永遠沒有辦法成為她們。這種孤獨比我一個人待著時候的孤獨還要深重?!?/br> 鐘離魅淡淡地一笑“可是衛(wèi)顏是感覺不到孤獨的?!?/br> “是啊……衛(wèi)顏感覺不到孤獨,也感覺不到快樂。可是不能因為他現(xiàn)在沒有感覺就覺得無所謂,就覺得他沒關(guān)系啊。衛(wèi)顏他是活生生的,受了傷也會疼會流血的妖啊。他那么好,怎么能這樣活著呢。” 朽夜閣里,衛(wèi)顏看著懸于半空的觀世鏡里錦夙有些不平又心疼的眼神,喝酒的手不由停住了。 這小丫頭說什么荒誕的話呢? 他輕笑了一聲,目光卻有些茫然。 他一直這樣活著,沒有誰說過不好。每當(dāng)他的朋友們遭遇困境悲傷痛苦之時,往往會羨慕他從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似乎在大家眼里,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就該是這樣。即便是沒有心他也可以獲得瀟灑精彩,所以沒有心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第一次有一個家伙說,他怎么能這樣活著呢? 好像為他憤怒替他不平,又心疼他到了極點。 鏡子里傳來鐘離魅的聲音,淡淡的很溫柔的聲音。 “你為什么想的是這些呢?他騙了你,耍了你,你不生他的氣么?” 錦夙愣了愣,好像才想起來自己被騙了的事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一開始有點生氣的,但是現(xiàn)在好像都諒解了?!?/br>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呢?” “嗯……其實我想幫衛(wèi)顏找他的心,但是我想他應(yīng)該不會喜歡我這樣做?!卞\夙想起分開時衛(wèi)顏對她說的話有點沮喪。 “為了能夠還衛(wèi)顏的債么?” 錦夙搖了搖頭,她笑起來,眉眼彎彎。 “不,這次是為了衛(wèi)顏。” 衛(wèi)顏聽到鐘離魅的笑聲,鐘離魅說道“衛(wèi)顏能遇見你,何其有幸啊。” ——你在用鏡子看錦夙吧,衛(wèi)顏。 鐘離魅的心聲傳來,鏡子的視角被拉遠,鐘離魅也進入了畫面。他似乎不經(jīng)意地朝鏡子的方向看過去,微微一笑。 ——你從前總是嘲笑蘭夜借鏡子看唯音,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么一天。 ——未知的東西總是很可怕,對吧?因為害怕所以憤怒而敵視,這就是你對錦夙做的事情。 ——可即便是她知道了你的偽裝和欺騙,知道你是如何地輕視這個世界和你自己,她仍然沒有輕視你。衛(wèi)顏啊衛(wèi)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衛(wèi)顏一揮袖子,鏡子里的畫面就歸于黑暗。他看著房間微弱的燭火里,輕聲說道“真是讓人討厭的敏銳?!?/br> 他想起什么,從懷里摸索一陣繼而掏出一面鏡子,普普通通的做工,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這丫頭品味真不怎么樣。”他笑起來,心知那個路邊的小攤子上就沒有什么精致的玩意。 鏡子里的那個面孔精致的男人眼睛慢慢彎曲,嘴角揚起。男人生了一副妖孽的臉,笑起來也格外動人。 笑是他學(xué)會的第一個表情,現(xiàn)在想來那模仿簡直是拙劣透頂,可是卻無人懷疑?;蛟S是因為一個好看的皮囊可以讓人忽略很多東西,保持美好,保持神秘感就足夠,至于是否僵硬是否真實,都不是重要的事情。生活在謊言里總是比較輕松的。 但是也容易厭倦。 他總是在尋找新奇的復(fù)雜的事物,或者是人們都想要的東西,可是到了最后也只是感嘆一句不過如此。這世界不過如此,他也不過如此。 那天在長安街頭,錦夙拉住他的手,把他從一片虛無和混沌中拉回來,笑著把鏡子放在他手上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她笑得太過陽光太過天真無邪,可能是因為拉住他的手太過溫暖,讓他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 他可以被這個姑娘拯救的錯覺。 可這世上誰能真的拯救誰?說不定只是從一個泥潭逃脫到另一個。 錦夙有她的世界,其實她是聰明的,只是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太好,沒有受過傷害,沒有看到過這個世界的黑暗,所以毫無戒備容易輕信,所以抱有毫無理由的熱切的希望和樂觀。她是鼎盛的天族的公主,生來就該如此,走一條充滿陽光的美好的路。 他在一片黑暗的深井里活得好好的,她卻把他往外拉,而且某個時刻她總會放手,他就再次墜入深井之中,雖然不至于摔死,但一定會摔得非常非常疼。 那天他對錦夙說的話真假摻半,有一句卻是實在的。 ——我們原本就不是一路的,天宮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所以他先放手了,在還沒有被拉得多高的時候。 既然救不了,就不要改變我。 48 誅心 拾伍 1 安魚和錦夙在鐘離魅的小寮中睡在一個房間里。錦夙和鐘離魅聊完回到房間時已經(jīng)有些晚,安魚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等她,順便在燭火下補著衣服。 安魚明明有許多衛(wèi)顏給的精美的衣服,她卻把那些衣服鎖在柜子里,必要時才拿出來穿。平日里的她總是穿著很樸素的衣服,衣服哪里破了就自己縫縫補補。 如今她從衛(wèi)府里出來,更是什么貴重物品都沒有帶。身上唯一值錢的是錦夙從天上帶來送給她的那一對貝殼耳環(huán)。錦夙特意挑了看上去最素雅的,就怕安魚會不好意思戴。安魚果然很喜歡這副耳環(huán),幾乎天天都戴著。 見到錦夙進來,安魚柔柔地一笑“和鐘離先生聊完了嗎?” 錦夙點點頭,躺在她旁邊靠著她的肩膀。 “安魚jiejie,鐘離先生說過段時間你要回家鄉(xiāng)了,是嗎?” “嗯,是啊。現(xiàn)在衛(wèi)大人連同所有親眷被通緝,我躲在鐘離先生這里總是拖累人家,不如回去家鄉(xiāng)種種地做些小生意,也挺開心的?!?/br> 錦夙有點擔(dān)心“你一個人生活可以嗎?我看你都沒有帶多少錢和東西出來。” 安魚安撫地揉揉錦夙的頭“我有手有腳的,要那么多錢干嘛況且那些錢和好東西都是給衛(wèi)顏的夫人的,既然以后我不再借用這個名號,這些東西自然也不能帶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