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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閃:“我從沒想過我會淪落到這種地步?!?/br> 她看著那本冊子和旁邊一紙朱色的契約,微微沉默了一下,潔白的指尖就移到嘴邊。正欲咬破,只聽見唯音的提醒:“娘娘,您還沒問代價?!?/br> 人所求甚廣,而妖所求卻簡單,無非精氣。 妖吸食人的精氣為生,可是妖有命中注定的大劫,若是強吸人精氣,就會積下業(yè)障,天劫隨之加重。千年前朽夜閣閣主創(chuàng)立了朽夜閣這個人和妖公平交易的地方,妖為人做事,人自愿獻出精氣折損壽數(shù),各取所需。 夏依絮笑起來,笑得清冷:“衛(wèi)大人說要付出一些精氣,會折一些壽數(shù)。其實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覺得有什么?!彼谱约旱氖种?,在契約上印下一個指紋。 “姑娘不知道,等待一個人來愛你,一直一直的等著,那樣的活法是多么的孤獨?!?/br> 這句話像一滴水落入唯音的心里,泛開漣漪,恍然間她想起一個黑色的背影,一個男子的聲音。 “你若恨我,來世就繼續(xù)折磨我,我等你。” 可是她確信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一個人,聽過這樣一句話。 最近這是怎么了,她怎么總是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唯音回過神來,對夏依絮抱歉地笑笑,收起契約:“驪妃娘娘,這香灰灑出的只是媚骨的幻象,明天媚骨會到你那邊去的。”頓了頓,唯音又開口:“娘娘,您好像很喜歡龍井,這里還有些明前龍井,我送你一些吧?!?/br> 夏依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姑娘真是讓人喜歡。” 她拉過唯音的手,把自己手里的絲帕放在她的手里,上面繡的是翩翩的蝶戀花:“謝謝你,姑娘。這是我自己繡的,沒有你身上這件衣服上的繡工好,不要介意?!彼盐ㄒ舻氖趾仙?,那幅蝶戀花便被唯音握在了手心。 夏依絮望著這絲帕,仿佛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溫暖:“若是有一個真心喜歡姑娘的人,千萬,千萬不要錯過了?!?/br> 唯音輕輕地說:“娘娘……” 夏依絮抬頭,笑得山水明凈,仿佛還是那江南水鄉(xiāng)十五歲的女孩:“叫我夏依絮罷,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叫過了?!?/br> 2 長夜[貳] 將夏依絮送了回去,這筆生意算是做成了一半了。夏依絮付了三年壽數(shù)的精氣做定金,剩下的就待三個月交易完成后再付。 唯音一筆一劃認真地記錄了這筆賬目,然后擱下筆伸著懶腰從自己房間走出來,打算到廳中喝個茶吃個點心。不期然聽到了一聲凄切的哀求。 “鳳休姐,求你了鳳休姐,還有不過百年就到我的天劫了,若是我被趕出朽夜閣我肯定渡不過這次劫數(shù),我會灰飛煙滅的。鳳休姐你是朽夜閣總管,您幫我跟公子求求情吧?!?/br> 她看著廳里圍著的一眾妖們,跪在中間拉著鳳休的手不肯放的是蛇妖祿滄。妖齡兩千余歲的祿滄比鳳休還年長幾百歲,此刻卻是腆著臉叫起鳳休jiejie了,看來真是遇上了大事。 唯音湊近問身邊的一個女妖:“祿滄犯什么事兒了?” 女妖半掩著嘴小聲說:“還能是什么事兒?遇上個精氣極品的客人,沒忍住偷吸了客人的精氣,公子要趕他出去呢?!?/br> 噫,祿滄這可是犯了朽夜閣的大忌。 朽夜閣里的侍者們負責和客人溝通,只能在交易完成后獲得客人部分精氣,不可趁客人不備強行吸取精氣,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規(guī)定之一。 其實唯音能理解祿滄的感覺,面對一桌山珍海味還得忍著不吃,確實很磨人。 但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果然鳳休忍著不耐,盡量平和地說:“祿滄大哥你這是干什么?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你還不明白么?” 祿滄一臉灰敗,環(huán)顧四周看到唯音之時眼睛一亮,飛速地撒了鳳休的手奔到唯音面前跪下,張口就是哭號:“唯音姑娘啊,咱們這里和公子最有淵源的就是你了,你一定不忍心看著祿滄大哥灰飛煙滅的是吧?” 唯音很有先見之明地把手背在了身后,拉不到她的手祿滄便扯著她的裙角,歇斯底里地嚷嚷。 廳里一眾妖的目光轉(zhuǎn)向唯音。 唯音尷尬地說:“祿滄……大哥……” 這祿滄平日里仗著自己歲數(shù)大還和妖王重璘有點淵源,一直橫行霸道,對她這個唯一的人類更是十分不屑,沒少含沙射影地諷刺她,這種時候居然想求她幫忙。 看來他和妖王之間的淵源也沒有他吹噓得那么深。 “我說實話,我連蘭夜公子的面都沒見過,再說了‘不可私自吸取客人精氣’這一項是刻在戒律墻上的三十六條之一,是立閣之規(guī)啊。我真的幫不上忙?!?/br> 唯音倒沒有刻意為難他,她說的都是實話。 祿滄聞言臉色一變,他平日里就憤恨唯音在朽夜閣受到的恩寵,此時一念之間竟動了惡意。他還沒來得及把這惡意轉(zhuǎn)化為行動,一塊巴掌大小的褐色牌子忽然從唯音懷里跳出懸在半空。巨大的威壓之下所有的妖立刻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整個廳里頃刻間就剩唯音一個還站著的。 那牌子質(zhì)地十分奇特,非木非石,上面刻了復雜的妖文和圖案,在空中反射著冷光。 鎮(zhèn)妖令出,眾妖臣服。 伏在地上抬不起頭來的祿滄嘴里卻不服輸,氣道:“你個小丫頭片子,不想幫我就不想好了。拿鎮(zhèn)妖令出來壓我們算什么本事?又不是你自己賺來的……” 鳳休冷冷打斷了祿滄:“要不是你對唯音動了殺心,鎮(zhèn)妖令會跳出來護主么?是公子把鎮(zhèn)妖令給了唯音,你對公子有什么意見么?” 祿滄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唯音念了幾句咒鎮(zhèn)妖令便被她召回到了懷里。她對一眾趴在地上對她行大禮的妖們賠笑:“意外意外,抱歉啊,大家別在意?!?/br> 眾妖都松了一口氣,紛紛站起來,臉色且驚且懼。祿滄也站起來不甘心地還想說什么,忽而面色紫紅,胡亂地在自己的脖子上亂摸,看樣子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叫你把他扔出去,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么?”千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皺著眉看著鳳休。她指間捻著細細的魂絲,那魂絲緊緊纏著祿滄的脖子。 蘭夜擅縱傀儡,千鳶和皆凌是他用于管理朽夜閣的傀儡,他們就代表著他的意志,但他本人極少露面。 鳳休福身:“是鳳休無能。” 千鳶也沒有深究的意思,而是轉(zhuǎn)向祿滄:“是不是要把你的舌頭拔下來,你才肯滾出去?” 她十指朝著祿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