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鮫人均不合我意，不如——就是眼前這個(gè)吧?！彼鏌o表情淡淡道。

一行人瞪大了眼，不明就里地望著空無一物的龍宮花園。

“勞煩西海王稟退左右吧?！睏顟斓?，冷冷看向了那少年身邊神色大變的兩位太子。不過是個(gè)身份低下的孌童，便是這兩位太子不舍，怕也不敢不雙手奉上吧！

（五）

片刻之后，閑雜人等均悉數(shù)而退。敖烈敖炎對視一眼，心中驚急，早在楊戩睜開第三之天目時(shí)，二人均已明白再躲不過這人神通。無奈之下雙雙暗念咒語，解了三人隱身之術(shù)，神情尷尬地現(xiàn)了本身。

“撲通”一聲，少年重重摔倒在了地上，魚尾無力地拍在碎石上，煞白了面色。

“你們……你們在做什么？！”敖閏大喝一聲，驚怒不已地望著眼前珊瑚樹下不堪一幕。

敖烈慌忙舉手，三兩下解了籬的捆龍索，揀起地上散落的衣衫披在他身上，“撲通”跪下：“父王息怒，容孩兒二人細(xì)稟！……”

“還稟什么？！”敖閏怒道：“難道為父已經(jīng)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

“父王，實(shí)在是籬他主動前來大哥住處，言語勾引在先，媚行挑逗在后……”敖炎心思快，已急急搶道。

“住口！”敖閏頭腦一陣轟鳴：這龍宮之中，竟何時(shí)有了如此yin亂之事！“貴客在前，龍宮這點(diǎn)猶存的臉面，都被你們這幾個(gè)不成器的東西丟光了！還不快快退下！……”

“是！”二人對視一眼，急忙鉗住了籬的雙臂，便要轉(zhuǎn)身。

“慢?！睏顟煊朴崎_了口：“西海王不知可否聽清楊戩方才所求？這個(gè)鮫人，不如便送與我做個(gè)……侍童吧?！?/br>
“什么？”敖閏大驚，“此事萬萬不可！”

“哦？……”楊戩面色一沉，冷冷抬眼。

敖閏臉上肌rou一陣抽搐：“殿下有所不知，這孩子并非海中身份低賤的普通鮫人，而是……小王胞妹之子，單名一個(gè)籬字?！?/br>
楊戩心中詫異，狐疑地看著眼前已恢復(fù)人形的少年。

“鮫人乃魚人混血，小王這外甥，身上除了有一半龍族之血外，也有一半是魚類血脈?！卑介c低低道，籬的身世涉及多年前一段龍宮羞事，雖不愿為外人道，但此時(shí)此景，又怎由得他再隱瞞？

眼前這楊戩自從當(dāng)年刀劈桃山解救親母后，早已是特立獨(dú)行，不受天庭管束，便是他親舅玉帝，又能拿他奈何？幾月前天庭調(diào)他降伏那頑劣猴子，也不過是變著說辭求他出戰(zhàn)罷了。

“舍妹當(dāng)年曾許配于東海之王敖廣，明明一段大好姻緣，卻私下與一身份低賤的綢魚精互生孽情，以至在婚期前產(chǎn)下這半魚半龍的孽子。……哎，污我龍族血統(tǒng)不說，更犯下天條，令我西海閡族蒙羞?！f來也是小王治家無方，未能約束舍妹言行?！?/br>
楊戩冷冷盯住了他，半晌不語，似有種莫名的壓力在四周彌漫開來。

“兩情相悅，鸞鳳相交，又有什么錯(cuò)了？什么重重天規(guī)道道戒條，哼……不過欺天地、騙人神罷了，西海王又何必當(dāng)真？”

臉色蒼白的籬身子輕顫了一下，抬起了頭，怔怔望著身前的那張面孔，久久目光不離。

斜睨天地的眼神，不屑傲慢的冷笑，斬釘截鐵的口氣。……從沒有人這般理所當(dāng)然地說出這些他心中疑惑多年的話語，而眼前這人，一語道破，字字入心。

敖閏一愣，這等逆天犯上之語，又怎敢接話？心中一動，忽然想到楊戩的身世，不由暗暗叫了聲苦。

“哼，半龍半魚若便是妖孽，那楊某也是半神半人之身，想來也屬孽種一類了？”楊戩冷冷再道。

敖閏心中大驚：怎么急切之間，竟忘了他也是玉帝之妹私戀凡間男子所生？！慌忙深深一揖，連聲道：“殿下息怒，小王絕無此意！殿下乃玉帝親眷，天宮重臣，又怎可與小王這不成器的外甥相提并論？……”

“西海王，這個(gè)人——楊某今天要定了?！睏顟旌鋈灰恍?，懶洋洋道，眼中的威脅卻是呼之欲出。

氣氛一時(shí)冷凝，西海之王的額上竟有了冷汗，兩個(gè)太子的臉色也青白了。

“舅父，不必為難了?！币恢背聊徽Z的籬忽然低低開了口，并不看著楊戩，眼睛卻是晶亮亮的：“籬兒愿意隨他去?！?/br>
“不用你說話！”敖閏厲聲道：“殿下身份尊貴，又怎是你服侍得來的？”這楊戩早已明說此來是為選妃，……侍童？他又怎會缺少端茶奉水的侍童？！

籬沉默了一下，慢慢整了整衣衫，跪在了西海王敖閏的面前：“籬兒蒙舅父多年養(yǎng)育，心中一直感激?？墒篱g無不散的宴席，如今既有他處可容身……還望舅父成全。”

看著籬嘴角那抹溫潤堅(jiān)定的笑，敖閏愣住了：那笑容，竟是象極了多年前meimei唇邊那抹。

心底微微的痛泛了上來，他的聲音有絲虛弱的蒼老：“籬兒，你不懂?！掖饝?yīng)了你母親要撫養(yǎng)你長大成人，總不能放開你不管?！?/br>
轉(zhuǎn)眼看了看兩個(gè)立在一邊的敖烈敖炎，又怎會不知這兩個(gè)兒子的惡劣非常？心中一陣難過，口氣放了極少有的柔和：“籬兒，這些年是舅父太忽略了你。……可如今就算你在龍宮過的并不快樂，可也總比到別人那受屈辱來得好?！?/br>
“屈辱？……”籬微微一怔。

清冽的目光掃了敖烈敖炎一眼，搖了搖頭：“籬兒一生所受屈辱，再大不過今日兩位表兄所賜。”

兩位龍宮太子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了。敖炎眉頭微微一斜，忽然笑道：“表弟必是說笑呢——就算舍得父王和這西海，又怎舍得向來同吃同睡的三弟？”

籬淡然一笑：“舅父，此去匆忙，怕是不能和三表兄道別了。他回來的時(shí)候，還煩舅父告之他籬兒去向，有空的時(shí)候……”心中一陣悵然，語聲也低了：“也可以去看看我?！?/br>
楊戩不動聲色地聽著，眼光一閃，卻是不語。

“籬兒，你的心意真的定了？”敖閏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定了?！缃褡栽敢蝗?，是生是死，卻是籬兒甘愿?！?/br>
……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籬挺拔清立的身影，西海之王敖閏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個(gè)一直沉默卻俊美驚人的小男孩，已經(jīng)是一個(gè)大人了。

什么時(shí)候的事呢？……他模糊地想，好象忽然蒼老了幾歲。

風(fēng)聲呼嘯過耳，腳下是輕軟若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