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5
我就再也不等你了。“啊啊啊——!”封九黎用力地嘶吼著,指甲嵌進掌心的rou里,越向諸華而去,春意便越發(fā)濃蘊,但封九黎卻覺得他整個人依舊停留在諸華那一場十年不遇的大雪中,被刺骨的寒雪緊緊裹住。可現(xiàn)實中,皚皚白雪既融,燁城的桃花再一次蓋滿整條長街,落英繽紛,香氣馥郁。街上賣花的小販車架上安置著一盆盆粉紫芳香的魏紫,封九黎怔怔地停下腳步,終于穩(wěn)不住身形,再次咳出一口鮮血,從馬背上狼狽地栽倒在地,仰頭看著清澈如藍的天空大笑出聲,眼角滿是淚花。魏紫開了。他的錦之不會再等他了。繁盛成煙霞盛景的滿街桃花墜過他眼前,蹭著他的發(fā)絲末梢落下。恍惚間,封九黎忽然想到了當年他和君長樂剛剛相愛時,母親對他說的那些話。少年間感情濃烈而曖昧,他們之間的繾綣不管如何細細掩飾,但哪怕那罅隙如針眼狹小,都會輾轉流露,根本逃不過善讀人心的母親的眼睛。她知曉一切后,表情也是淡淡,語氣無比平靜地開口:“當你徹底愛上一個人之后,你一生中的一切就由不得你了。你無法控制他對你的感情,也無法控制世間的事物百態(tài),在這之后,所有的偶然都會變成陰差陽錯,踏錯一步,便是步步錯,此生再難回頭。”姜家還在榮盛之際時,她早就看出了姜家要敗的跡象。姜氏乃將士之后,手握重兵之權,功高震主,豈有不敗之理。所以當她知曉他和君長樂私定了終身時,是不同意的,不是因為世俗倫常,而是因為世事難料。可他那時年幼,一日嘗甜便不知苦滋味。以為這世間所有的陰差陽錯,都是可以回頭的不定之數(shù)。但他錯了,錯得離譜。如執(zhí)棋對弈,一步錯,哪怕手中子永不盡,下得愈多,便錯得愈多,最終也只有滿盤皆輸一個結局。封九黎怔怔地走在桃花長街之上,蹁躚墜落的粉色桃花自他身邊落下,明明是滿目的艷,他卻只瞧了滿眼的灰,仿佛這一生里他再也不會再見到一點鮮艷的花色——處處都是枯敗和死寂。這極為熱鬧的繁盛之境里,笙歌不歇,笑聲不絕,封九黎望著從他身邊雙雙牽手而過的行人,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容貌絕艷的紫衣少年站在他面前的模樣——如綢如緞,秀美錦之。“世間百種凄慘,最慘不過客死他鄉(xiāng)?!彼驹诶卫锏蔫F欄前,茶色的眼瞳清澈如鏡,里頭像是沉淀了他此生所有的摯愛與深情,“我不能救你姜家,但我一定要救你走?!?/br>封九黎怔怔地笑著抬頭,目光穿過桃花枝杈,望向無邊的天際。——這世間最遠的路,便是這回鄉(xiāng)的歸途。因為人一旦死了,前世那些恩怨便跟著一同逝去,即使鄉(xiāng)音鄉(xiāng)景近在耳側,歷歷在目,回家之路卻難以勾勒,沒有人能記得回家的路。生前少年覺得最凄慘的事,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為什么要那么傻,要留在原地不肯回家?是怕我回來后找不到你嗎?“你別怕,客死他鄉(xiāng)又如何?”他垂著頭,望著腳下漂亮的粉桃瓣低低地笑著,“回家的路我替你記著,不管多遠,我都會陪你走回去?!?/br>一月之后。北幽帝宮中,已經(jīng)登基為帝的宴輝路過御花園中,余光瞥見一朵盛得極艷的粉紫牡丹時,忽然駐足端詳了一會,問身邊的近侍福樂道:“魏紫開了?”福樂恭敬地答道:“是的陛下,已經(jīng)開了一個多月了?!?/br>“古人詩云‘一年□□摧殘盡,再覓姚黃魏紫看’?!毖巛x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這種牡丹長得又艷又俗,花期倒是挺長的。”服侍他的福樂是他親信,聽到宴輝這么說便笑道:“也并非所有牡丹皆是如此。陛下有所不知,有種牡丹名為昆山夜光,花期不算太長,卻耐寒耐旱,一點兒也不嬌貴,倘若盛在夜色里更是清白皎瑩,如月潔白?!?/br>“我知道?!毖巛x聽著他說,而后出口的聲音輕不可聞,像是怕這話被誰聽去了似的,“我見過?!?/br>他走近那枝魏紫,伸出手指掐斷花莖,將那一大朵粉紫的花合攏在手心,忽然轉頭望向福樂:“福樂,世人皆說戲子無情,你覺得這世間真有不薄情的戲子嗎?”福樂聞言一愣,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何問他這種問題,但想了一會還是小心地開口:“……是有的吧?!?/br>宴輝擺擺手:“你但說無妨?!?/br>“那諸華國的第一美人花無艷,不就跟著封九黎殉情死了嗎?”福樂彎腰斟酌著用詞說道,畢竟他要提的可是那敵國之將,“卻沒想到那不過是崇洛的假死之計,但奴才想不通的是,封九黎竟也癡心于那妓子,連夜跑回諸華后一夜白頭,所有封賞美人都沒要,竟只要了一葉小舟,抱著那花無艷的尸身在江上*而亡。”“我記得那條江流向崇洛。”宴輝看著那枝被他掐斷魏紫,手指緊了又松,“他說過他是崇洛的人……”福樂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又問了一遍:“陛下?”“把這株魏紫移出來,種到朕的殿里去。”宴輝把那枝魏紫捏在手心里,深吸一口氣負手向前走去,途間遇到盛得再美再艷的春花也沒賞個余光。這種國色天香的花,一開便獨占韶華。像極了他見到他的那一夜,僅一夜,便艷盡了一生。第31章哥哥和阿爸你要誰1蘇錦之覺得他上個世界是死不瞑目的,因為那酒一入口他就后悔了——因為它太!他!媽!咸!了!咸到讓蘇錦之不得不懷疑那杯酒真的是杯毒酒嗎?不是說毒酒都是什么“醇”、“香”、“甜”的味道嗎?多少人在毒酒入口的剎那覺得“喉頭一股猩甜”繼而就斷氣身亡,蘇錦之喝那酒之前想要真是那樣他也是可以慷慨赴死的,畢竟他吐血也吐慣了,毒酒再猩甜他都能忍受。可他萬萬沒想到,那毒酒竟然是咸的!蘇錦之確信,他絕逼是被咸毒酒齁死的!等到他口中那股咸到發(fā)苦的味道消散后,蘇錦之終于能睜開眼睛了,他睜開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捂著嘴巴朝洗手間跑去,撲在馬桶上吐得昏天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