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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渾身都因此而疼痛起來。“閉嘴!你這個衣著凌亂的丫頭!”達(dá)荷一下子狂躁起來,惡狠狠地瞪過去,“不要覺得你有奧古斯都的血脈,就真的高人一等了,菲碧?!?/br>“收起你那亂揣測人的毛病吧!”菲碧揶揄道,“母親已經(jīng)厭惡了你,你的岳父與你沒有了關(guān)系,你所驕傲的法官的職位也被別人奪取。我敢說,再沒有比現(xiàn)在還要狼狽的時候了?!?/br>達(dá)荷憋悶在心口,被這句話堵住了喉嚨。他不斷積累的酸澀被喉嚨和胸腔硬生生壓制在體內(nèi),象具有彈性的皮球一樣四處亂撞。他的臉泛起青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菲碧慢慢走近他,火光照亮她譏諷的表情。她掃了一眼中庭,視線一點點掠過畫著羅馬版圖的壁畫,有些驚詫。“猶太……”她驚道,“那個暴亂橫生的行???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自己不顧安危也就罷了,可不要連累到我和母親!”達(dá)荷不說一個字。他鐵青著臉,緊緊盯著菲碧,一向和善的面目破裂開來,露出原本猙獰的齜牙咧嘴的表情。氣憤漸漸漫過他的腦際,使他臉色漲紅。他渾身上下都在輕微地發(fā)抖,很象一只被激怒而發(fā)威的灰毛動物。他就這么氣惱地盯著菲碧,面容扭曲得象戴了一張怪物般的面具。漸漸地,他氣得發(fā)抖的嘴唇抿合,慢慢站直身體,一只手端莊地橫放在腹前,又恢復(fù)了平常的臉色,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連眉眼間的潮紅都消失不見,淺淺地微笑起來。這種巨大的轉(zhuǎn)變太過詭異,仿佛有一個陰險的幽靈一瞬間占據(jù)了他的身體,控制他的四肢百骸,讓人搞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達(dá)荷。“你們搬出家宅已經(jīng)快半年了?!彼χf,“怎么樣?母親的身體還象原來一樣好嗎?”菲碧冷哼一聲,“你的虛偽對我沒有用,達(dá)荷。我太了解你了!父親母親都曾被你蒙蔽,現(xiàn)在母親也看透你了。你的虛偽未免來得太晚!”“人性如此善變復(fù)雜,所以你要允許虛偽之人變得真誠,也要允許無情之人變得有情義?!边_(dá)荷說,“作為哥哥,我真的很擔(dān)憂你的歸宿。要知道,女孩們在十歲時就定下婚事了?!?/br>“你又想勸我嫁給路奇卡?”菲碧瞟了他一眼,“我可不會拿一輩子的歸宿為你鋪路,達(dá)荷。少做夢了!”“噢!我只是覺得……你成為皇后的樣子一定很美!”達(dá)荷看似真誠地笑笑,語氣十分沉穩(wěn),“趁著現(xiàn)在還風(fēng)華正茂,嫁給你的表弟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你和路奇卡有奧古斯都血緣的牽絆,你們會幸福的……”“少來了!他就是個天性軟弱的家伙!”菲碧冷笑道。“你錯了,他可一點也不軟弱。他只是在隱忍罷了,以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換取元老的安心,以為他只是個傀儡皇帝??墒聦嵅⒉皇悄菢印边_(dá)荷垂首,眼皮蒙起一層暗黑的陰影,聲音也低沉起來。“他一上臺就頒布新政令,洗清過去的所有規(guī)定。他甚至可以說非常霸道,決不允許排斥他的人存在?!?/br>他的灰斗篷被風(fēng)吹得衣袖翻飛,頭發(fā)也是亂七八糟地拍打著額頭。燭光的包圍下,他的眼睛冒出陰鷙的微光,“他把所有的權(quán)力都攥得很緊呢!那種人……應(yīng)該不允許任何人分走他的權(quán)力吧……”“我可不管你怎么打算?!狈票陶f,“但你不要把你那蠢蠢欲動的名利心安放到我身上!”達(dá)荷變了臉色。原本還算風(fēng)和日麗的臉龐,一瞬間就擠滿了黯沉的陰云,塌陷的鼻子瞬間皺縮起來,兩片嘴唇緊閉發(fā)紫。他變臉的速度太快,好象直接撕掉了一張臉皮。他把額前的頭發(fā)捋到后面,兇狠的眼神畢露,整個人象披了一件釘著尖刺的鎖子甲,兇神惡煞的樣子。菲碧心驚膽戰(zhàn)起來。“那你就給我滾吧!”他咬著牙罵道,“我絕不能忍受一個女人對我指手畫腳!包括你,也包括斯蘭!”他氣沖沖地罵著,額前的青筋也暴凸出來,形狀象一條粗壯的蚯蚓。他惱怒得氣喘吁吁的,從燭臺上胡亂掏出還在燃燒的蠟燭,亂叫著丟向菲碧。菲碧嚇得尖叫一聲,慌張地從門口逃走了。……沼澤地下水道的修建耗時并不短。下水道多由巨型陶管制成。為了防止陶管破裂,赫倫命奴隸在管道外裹上一層厚厚的混凝土。羅馬的街道干凈多了。奴隸在地面上潑水、掃凈污漬;從沼澤地散發(fā)出來的、令人掩鼻的臭味,也因為注入河水而減輕很多。即便遇上長久的陰雨天,也不會出現(xiàn)從街道口倒灌進(jìn)污水的情況。人們以為這是新上任的年輕護(hù)民官所做的好事,殊不知點子是由他那不知名的奴隸所想的。羅馬的初春就象一位外柔內(nèi)剛的少女;她漂亮活潑,穿搭得五彩繽紛,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透著新生的活力。只是凌冽的寒風(fēng)時而刮過來,使羅馬人豎起寒毛,這是她尚未褪盡的、來自深冬的脾氣。赫倫披著磚紅色的斗篷,走在臺伯河邊的大理石路牙上。路牙石很窄,他努力保持著平衡。盧卡斯走在路牙石一側(cè),一手扶著他。臺伯河的水并不清澈,象色澤濃厚的翠玉,在陽光下泛起一片碎金色。河岸邊的樹抽出青芽,給臺伯河鑲上嫩綠的邊,絲帶一樣延伸,一直到盡頭;那里是湛藍(lán)色天幕與塵黃色羅馬城的交接處。在這青冷色的澤畔,赫倫象一瓣格格不入的紅花,順著綠葉滑落到盡頭。有兇猛的冷風(fēng)從背后吹來,他抬手壓住隨風(fēng)晃蕩的頭發(fā)。“這里孕育了羅馬。糧食從埃及運到臺伯河,再到人們的餐桌上?!彼侣费溃捅R卡斯并肩走著。“您讓它變得更潔凈了。”盧卡斯?fàn)科鹚氖?,“您的口碑有所改善。那些曾?jīng)輕視您的元老們,一定很后悔當(dāng)初沒與您合作?!?/br>“這其實是你的功勞?!焙諅惖哪_步頓了一下,“最近有很多高官貴族來拉攏我,加圖索讓我試著與他們交好。老實說,我覺得這比學(xué)習(xí)繁瑣的希臘文還要難于登天!揣度人心的技巧,我可從沒有掌握過?!?/br>“但您還是幸運的?!北R卡斯安慰道,“達(dá)荷已經(jīng)去了猶太,遠(yuǎn)離了羅馬城和元老院。您唯一的敵人與您相隔甚遠(yuǎn),這會替您省去不少勾心斗角的戲碼。”赫倫悶起聲,打了個哆嗦,提起衣領(lǐng)裹住了脖子,默默地往前走。盧卡斯也不說話,只是牽緊了他的手而已。斑駁的樹影滑移在他們身上,與陽光夾雜成金黑相間的樣子。兩人的影子也垂落下來,赫倫下意識地靠緊盧卡斯,親密地挽住他的胳膊,于是兩只影子交融了。盧卡斯與他十指膠合。他知道赫倫在向他表示依戀,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