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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刺猬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5

分卷閱讀35

    rab。”紀容輔在旁邊插話:“在bo。他們主廚還有家壽司店,也是米其林三星?!?/br>
我默默把目光從他盤子里的青蟹移開,繼續(xù)往下聊。

“做海蟹醬汁很重要,我也做過辣椒螃蟹,酸度總掌握不好?!蔽胰f萬沒想到自己背著吉他來,聊的是全是做菜,但偏偏停不下來:“其實我個人覺得民間有很多做法值得借鑒,我曾經(jīng)在山東當?shù)爻赃^一種小螃蟹,就拇指大小的個兒,香辣酥軟,一點渣都沒有,口感介于醉蟹和炸螃蟹之間,可惜做這個的是個地方上的小飯館,連螃蟹品種都說不清?!?/br>
“是不是沙蟹?”

“應該不是,不過這個螃蟹也是按時節(jié)的,等十月我就再過去問問,看清楚是怎么做的。”

紀容澤笑起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笑起來眼睛是彎的,更加顯得一點攻擊性也沒有,不愧是紀容輔的哥哥。

“到時候可一定要告訴我?!彼麑χ倚Γ骸拔乙呀?jīng)被勾起好奇心了?!?/br>
“那當然?!蔽覞M口答應,順手夾起桌上配螃蟹的小菜來吃,這一吃頓時連眼睛都亮了,一盤雞頭米尤小可,雖然是出水不到一天就會變味的東西,也不算多新奇,但是這碟像是醬茄子的東西味道實在特別,去了皮的茄子大多過分糯軟,這道小菜卻很有筋骨,難得的是味道,我嘗了一口就猜到用了雞油跟雞湯,那股特殊的雞rou鮮香味浸入了茄子的纖維里,簡直讓人連舌頭都想吞掉。

茄子和雞向來是上好搭配,茄子就像海綿,不管是魚湯還是雞湯,都能吸收得很好,我個人偏愛用雞來配,因為雞比魚油脂更重,可以去掉茄子的澀青味。

但這道小菜實在讓我見了世面。

“這是?”我腦中有個名字呼之欲出,只是不敢確認。

紀容澤笑得眼彎彎。

他穿中式服裝,白色,襯得面容如玉,我猜到他會吃,但沒猜到他這么會吃。

他說:“林先生厲害,這道確實是茄鲞。是金陵酒店一位廚師復原的,老先生十年前曾在國宴主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輕易下廚了。”

我好歹也是做美食節(jié)目的,竟然一點風聲沒聽到。想必那位老先生只是做著玩玩的。

我又吃了一口,這次是細嘗,紅樓夢我沒看過兩次,就算看也是為了看吃。去年有人重拍紅樓,想給我出專輯的那位前輩cao刀音樂部分,想提攜我去幫忙,我很聰明地推掉了。結(jié)果那版紅樓罵聲一片,從導演到服裝全部身敗名裂。

“紅樓夢里的茄鲞有兩個版本,有個是九蒸九曬,大概是后人附會的。但是流傳較廣的那個版本,茄子切丁,用各色香果,雞湯收,糟油拌,放在壇子里,很多人以為是用現(xiàn)代炒菜的方法去做,但是老先生嘗試了一種快失傳的方法,就是……”他故意放慢速度。

“茄子鲊!”我脫口而出。

我早猜想過,鲞和鲊其實是近義詞,茄鲞的鲞字是一種做法的意思,但是沒聽過其他的鲞,很可能是鲊的另外一種說法。鲊是真正的古菜做法,最早可以追溯到東晉,現(xiàn)在漸漸失傳了,只在各地的土菜里有一點零碎痕跡,上不了大場面,弄得跟佐餐的小菜差不多了。

我向來對鲊的做法很感興趣,但我沒做過這個專題,只是自己零星吃到一些,沒真正入過門。以后有時間,一定跟元睿復原音樂一樣,在全國各地好好找找古菜的做法。

紀容澤贊賞地看著我。

“林先生果然對美食很有鉆研。真是博學,以后有機會一定好好探討一下?!?/br>
“哪里是博學,我自己做著美食節(jié)目呢,老是到處跑,蘇州、成都、陜西、云南、青島,就是沒出國。其實很多菜只有在本地才好吃!就比如羊rou,很多人去了趟內(nèi)蒙古,都沒吃到地道的羊rou。真正的好羊rou要在錫盟郭勒去,那邊做羊rou真的好,根本不用大料,都是幾味當?shù)氐南悴荨o先生,你也應該到處走走!老呆在一個地方是吃不到地道風味的!”

果然人得意就容易忘形,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失言,但是再往回收已經(jīng)來不及,而且我自己的聲音又停了下來,一片寂靜,更加尷尬。

好在紀容澤大人大量,連笑容也未曾褪去。

“我有時間一定會去一次的?!彼麑ξ倚Γ骸傲窒壬ミ^蘇州?是去吃面還是吃點心?”

“都吃了。更喜歡面一點,那邊的澆頭花樣多,我都挑花眼了……”我連忙收起尾巴,其實江浙那一帶我都跑爛了,我在那吃的東西足夠養(yǎng)出另外一個這么大的我了。

“我家里也有個蘇州師傅,船鴨做得很好,林先生下次再來,一定好好招待你。這次是容輔說要吃螃蟹,他口味很怪,只好多做幾樣讓他揀著吃,讓內(nèi)行人見笑了?!?/br>
我眼睛頓時亮了。

“蘇州師傅?會做三蝦面嗎?”

“會的,林先生喜歡吃這個?”

“吃倒是還好,就是蝦籽我總炒不出味道,大概是哪個關隘不對……”

紀容澤笑了笑,沒有接話。

“那下次我?guī)慊丶?,問問那個廚師吧。”紀容輔在旁邊插話道,他已經(jīng)吃完了青蟹,正在吃蟹黃豆腐,吃了一口就皺眉頭,大概是討厭豆腥味,果然是慣壞了的少爺。

“算了吧,各家做法不同,一般都有秘方的,追問也不好?!蔽揖芙^了。

紀容澤剛剛顯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沒有往下接我的話,只是微微笑著,他以為我是要打聽秘方。

他大概也只是負責吃,不負責做,他笑紀容輔吃東西挑,估計自己也挺挑,真正的美食家出身都不會太差。據(jù)說以前古董行里練徒弟,一開始就放在全是真品的地方練,等大了,再摸到贗品,本能地就能感覺到差距。美食家也是同樣的道理,紀容澤這樣的人,錦繡叢中長大的,從小吃的是好東西,自然練就一條好舌頭。

事實上,對美食的研究和挑剔,向來是古代文人用來自矜的資本之一。紅樓夢,金瓶梅,里面寫吃都寫得讓人垂涎三尺,金圣嘆打謎語都用的吃,袁枚的,整本寫的是吃,李漁更不用說,清蒸螃蟹的擁躉,恨那些把螃蟹煎炒的人恨得咬牙切齒。

聰明人總是這樣,初次見面,各自眼中都帶考量,我知道他剛剛停下話頭是為什么,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會回過神來——我剛剛那個問法,問的不是那個蘇州師傅的做法,而是把他當成了會下廚房的人。

有些話不用我現(xiàn)在上趕著解釋,他這么聰明,自己會想到。

到那時候,再做朋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