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您去拿。”

    宋頌站在店內(nèi)有些尷尬，另一個導(dǎo)購給她倒了杯水，將她領(lǐng)到沙發(fā)休息區(qū)。

    伸著脖子隨便看了看幾樣掛在櫥窗里的玉石，石頭旁邊還有玉石出處來歷，她看了沒一會，就安靜地收回目光。

    顏睿正在柜臺前翻檢玉石，少年的側(cè)臉線條張揚，收斂了平時的不耐煩和吊兒郎當(dāng)?shù)妮p挑，此刻認(rèn)真的模樣實在令人移不開眼。

    T恤的下擺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顏睿一回頭，就看見一臉掙扎的宋頌。

    “怎么？”

    宋頌的目光往正站在柜臺前的導(dǎo)購看了一眼，望著顏睿近在咫尺的臉，咬了咬牙，對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頭。

    顏睿難得見她不害怕自己靠近，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微微俯身，將耳朵貼近她。

    “這里……應(yīng)該是在賣假貨？”這種話無疑等于是砸人場子，商場是人家的地盤，這種話自然得小心得說。

    少女細(xì)軟輕柔的聲音，鼻息溫柔地拂過耳廓。

    顏睿覺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新生的奶貓粉嫩的爪子給輕輕踩了一下。

    回頭壓低了聲音和她咬耳朵。

    “哪里假？”

    宋頌往最顯眼的櫥窗位置上一指：“那邊有塊唐朝宮廷的玉佩，是‘頑貓戲花’，說是上官婉兒的貼身玉佩，但武后那么怕貓的人，怎么可能允許身邊的女官隨身帶這種東西？”

    少女的氣息甜沁，帶著雪糕的奶香，絲絲扣入鼻息。

    離得近了，能看見她小巧柔嫩的耳廓上淡淡短短的絨毛，甚至可以聞見從她皮膚里透出來的淡淡的少女馨香。

    顏睿彎了彎唇：“那玉的材料怎么樣？”

    “和田青白玉，玉里還有長年埋土的玉絮，嚴(yán)格上說，算是塊佳品?！?/br>
    “既然玉是好玉，那也就只是騙騙外行人而已，再說了價格標(biāo)得又不離譜，你也拿他沒辦法。”顏睿低頭的時候，鼻尖不小心輕輕擦過她柔軟的耳朵。

    一閃而過的溫?zé)幔瑤е鴷崦恋挠H昵。

    宋頌愕地?fù)螆A眼，猛地就警醒過來，耳根微紅：“你——”

    我，我是好心提醒你！

    少年剛才拂過耳廓的鼻息像帶著余溫，霎時將她一整張臉蒸得通紅。

    對上他琥珀色瞳孔里的戲謔，她再傻也知道顏睿跟她說悄悄話的用意是什么。

    誰料這人還一臉無辜：“明明是你要跟我說話的?！贝浇堑男σ鈪s壓不住。

    宋頌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正準(zhǔn)備坐回沙發(fā)區(qū)。

    “喂，這塊好看不好看？”

    壽山田黃玉是石中珍品，飽滿瑩潤的黃色，不過拇指大小。

    “好看是好看，”宋頌皺眉，“但是，這么小一顆，怎么刻章?。俊?/br>
    顏睿將小小的一塊石頭摩挲在手里玩，漫不經(jīng)心：“刻個東西送你玩唄。”

    宋頌張了張唇，面前的導(dǎo)購先“噗”地一下笑了出來：“小meimei，你男朋友手這么巧，對你真有心。”

    宋頌就差沒整個人跳起來解釋：“不是我男朋友！”

    顏睿的余光掃過她通紅的側(cè)臉，掀了一下唇，怎么就這么好玩呢？

    -

    結(jié)賬的時候，宋頌像是大功告成，松了口長長的氣，正要和他道別。

    顏睿拎著打包好的東西，卻避開了她的問題：“口渴嗎？”

    宋頌本能地?fù)u頭，但一想到顏睿今天變著法子拖延時間，也不敢開口拒絕，要了杯原味的奶茶，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四點鐘要回家的?！?/br>
    距離四點還剩半個小時。

    網(wǎng)紅奶茶鋪在商場一樓，顏睿下電梯的時候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讓她站在原地等他。

    宋頌等得無聊，就靠在三樓商場的護欄往下望，正好看見站在下行電梯上單手插袋連站也沒個正形的顏睿，氣質(zhì)懶散而輕佻，吊兒郎當(dāng)?shù)蔫铗埳倌辍?/br>
    她告訴自己，兩個時空下，他和顏如玉，只是肖像的五官，僅此而已。

    不知是不是她探究的目光太過直接，顏睿像是受了感應(yīng)似的，忽地側(cè)頭抬目，隔著商場裝點在半空的繽紛氣球，與她遙遙一對。

    像是偷窺者被抓了現(xiàn)行，宋頌心里一慌，面上卻正故作鎮(zhèn)定。

    卻不料顏睿忽然沖她唇角一彎，左眼一閉——

    生平從未接過任何人wink的宋頌頓時驚得連眼睛都撐圓了，臉卻被他這個輕佻的舉動弄得又羞又紅，匆忙移開目光。

    這人怎么這么沒正經(jīng)？

    她心里有點惱，卻聽見旁邊有人叫她，一抬頭，居然是剛才店里的店員，氣喘吁吁的，顯然是跑著找了她們好一會兒。

    “哎，小姑娘，這是你男朋友的手機吧？”

    黑色的手機被遞到面前。

    “剛才我們店員在收東西的時候，這手機掉在椅子下面，店長說肯定是你們掉的，就讓我把手機還給你們?！?/br>
    宋頌將信將疑，接過手機的時候，屏幕恰好被傅浩斌的消息點亮。

    注意力被短信預(yù)覽內(nèi)容吸引的那一瞬間。

    她從頭到腳像是被澆了一盆摻了冰的冷水，四肢百骸，都刺骨的冷。

    心跳“咚咚”地飛快的跳，她滿臉通紅，整個人卻氣得全身發(fā)抖。

    -

    顏睿提著兩杯奶茶站在自動扶梯上，遠(yuǎn)遠(yuǎn)就看著了站在樓梯口低著頭發(fā)呆的宋頌。

    她出神得厲害，哪怕他走近了，還是呆呆站著沒什么反應(yīng)。

    顏睿彎了彎唇：“這么聽話??？讓你在這里等著，就一動不動真等著？”

    扶梯不遠(yuǎn)處有行人休息的工藝椅，累的話，完全可以去坐一會。

    他買奶茶花了點時間，她未免也真的太乖了一點。

    想到這里，他莫名地心情都愉悅起來。

    可這句話似乎沒有任何意想之中的反應(yīng)——沒有兔子一樣氣鼓鼓的羞惱，沒有奶貓一樣毫無威懾力的張牙舞爪反駁。

    宋頌抬頭的時候，表情甚至很平靜，只是漂亮的墨色瞳孔里浸著nongnong的疲憊。

    “好玩嗎？”

    顏?！班拧绷寺暎幻靼姿@么問的用意，臉上仍掛著笑：“怎么了？”

    直到手機遞出來的那一剎那。

    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放手機的口袋，笑容頓時就僵在了臉上。

    黑色的手機靜靜地躺在她白皙的手掌里。

    屏幕上的微信群，消息一條一條的，跳得很快。

    傅浩斌：阿睿啊，下次冷靜點，我覺得這種一言不合就玩約女孩子逛街的這種大冒險真的是太冒險了。

    周航一：反正都是惡作劇，你要不行就別強撐，認(rèn)輸了也沒什么。

    劉振珉：別，千萬別認(rèn)輸，都到這份上了，ktv里所有人都等著你匯報戰(zhàn)況啊，女生現(xiàn)在見到你是不是歡欣鼓舞要上天？好歹給個信啊大兄dei！

    李東：是啊，結(jié)果怎么樣快說啊??！

    宋頌挺翹小巧的鼻尖泛著淡淡的紅，鼻翼動了動，聲音微微有點抖：“拿我開玩笑，是不是特別好玩。”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被開玩笑。”

    她原本以為，他約她出來，是真的有什么事，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場惡作劇里，供人取樂的存在，僅此而已。

    她早該知道的。

    不換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