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她為什么要在跌倒的瞬間伸出右手,放在他后腦勺上呢?明明摔倒的是她自己,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卻還是下意識地…… 想要保護他嗎? 不可能吧。 不過是剛見第一面的陌生人,更何況他只是任人踐踏的商品,早就習慣了疼痛。 “……就這樣吧。” 疼得發(fā)麻的右手被對方死死壓在腦后,江月年放棄掙扎,嘗試跟他說說話:“我叫江月年,之所以來這里,只是因為對鮫人很感興趣,想要親眼看一看。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br> 見姜池還是沒出聲,她把聲音壓得更低:“身上的傷,一定很痛吧?” 好像從沒有誰對他說過這種話。 對于人類來說,鮫人的自愈能力神奇且玄妙。所有人都只會關注他傷口愈合時的奇跡,卻從來不愿施舍一絲一毫的憐憫,放在傷痕帶來痛苦上。 此時聽江月年說出這句話,姜池只覺得更加煩悶。 曾經也有人對他表現(xiàn)出關懷與體貼,信誓旦旦地承諾會帶男孩逃離囚籠。 等他因為那份短暫的善意倍受感動、交出全部的信任與真心時,那人卻逐漸表現(xiàn)出厭煩的情緒,在最后一次見面時直白告訴他:“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想幫你吧?拜托,只不過是太無聊,來這里找找樂子打發(fā)時間而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我怎么可能會把一個怪物帶回家?” 那天是男孩從出生起哭得最厲害的一次。 在那之后,無論別人怎樣毆打或折磨,他幾乎再沒流過淚。 這種故作善良的虛情假意最令他惡心,因此姜池并沒有做出回應,只是挑釁般勾起嘴角,放輕了一些壓在后腦勺上的力氣。 感受到手掌的重壓減輕大半,江月年如遇大赦地收回手臂,然而還沒來得及起身站好,就被姜池猛地拉住衣領,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這個動作來得猝不及防,她倉促間只得伸出雙手撐在墻上,好讓自己不至于整個摔進浴缸。 等兩只手一左一右地按在姜池脖子兩旁,腦袋靠在少年肩頭,就變成了一個江月年在上他在下的,有些奇怪的壁咚姿勢。 江月年心里有一百個冤。 被壁咚的那一方往往害羞又純情,她正對的這位卻是徹徹底底的喜怒無常,頗有種要把她一口吃掉的既視感。 這叫什么事兒啊。 這個半開玩笑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在它即將消失的剎那,江月年感到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鼻息。 越來越近。 鮫人渾身冰冷,沒想到氣息卻是溫熱的。 “等——” 意識到即將發(fā)生的事情,江月年條件反射地想要逃離,然而抗議全被鎮(zhèn)壓在喉嚨里。 鮫人少年用右手按住女孩腦袋,阻止她手足無措的掙扎;薄唇悄無聲息張開,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尖牙。 然后對準靠近鎖骨的那塊軟.rou,毫不留情咬了下去。 脖子下面?zhèn)鱽磲樤粯拥拇掏?,江月年聞到血與海洋混合的味道。 他咬得不算用力,侵略性十足的呼吸噴灑在頸窩,熱氣透過被咬開的傷口淌進血液。 因為徑直撲在姜池身上,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時上下起伏的胸膛。小腿下的尾鰭又開始耀武揚威般晃動,拂過腳踝處凸起的骨骼,腳下的水流冰冷刺骨,她卻覺得臉頰發(fā)燙。 江月年疼得發(fā)懵,又不敢用力掙脫,害怕姜池一時間掌控不好力道,當真咬破動脈。 阿統(tǒng)木看出他并沒下死手,幸災樂禍笑出了聲:【看吧看吧,我之前說什么來著!第一次見面就這么熱情,這難道就是傳說中!】 沒有,并不是。 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劇情更應該是這樣: 震驚整個uc部!某花季少女深夜慘遭鮫人襲擊,竟被吸干血液化為干尸!這究竟是魚性的淪喪還是道德的扭曲! 總而言之。 小變態(tài)他還真的咬了啊啊啊!這也太疼了喂!不會真的第一次見面就被咬死吧! 她好像也沒怎么得罪他啊,至于嗎?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姜池終于懶洋洋地抬頭。他毫無憐香惜玉的自覺,剛咬完脖子,就把女孩順勢推到另一邊。 水花被濺起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江月年跌坐在浴缸冰涼的血水里,滿臉不敢置信地抬起右手,摸了把被咬過的地方。 一片紅,果然流血了。 “你可以走了?!?/br> 姜池笑容惡劣地抹去嘴角血跡,幽藍色瞳孔里看不出喜怒。他的聲音清澈動聽,在狹窄的空間無比張揚地響起時,宛如世界上最奇妙的樂曲,只可惜吐出的全是惡毒字句:“怎么樣,對見到的鮫人還滿意嗎?繼續(xù)留在這里,流血的可就不只是那一處地方。” 那小姑娘果然露出了慍怒的神色,氣鼓鼓地站起來走出浴缸。 但她卻并沒有轉身離去,而是皺著眉頭,像教訓不聽話的小孩那樣瞪著他:“我生氣了?!?/br> 嗯,他能看出來,沒必要強調。 比起被教訓的他,她才更像是笨笨的小孩子吧。 “這些話可能沒有人告訴過你,但是——” 江月年深吸一口氣,緊緊看著鮫人幽深的瞳孔。與他陰戾的眼神相比,她簡單純粹得一眼就能望到盡頭,可眼底的決意又叫人挪不開視線:“咬人是不好的行為,用尾巴蹭別人也是,拿小刀傷害自己更是。就算鮫人的傷口能復原,但受傷的時候也會很疼啊,為什么不能好好愛惜自己一些呢?” 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父親、來這里的客人們、還有他自己,沒有人喜歡這具身體。 即使肆意破壞,也不會有人心疼。 或是說,他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意義,就是讓那些人發(fā)泄積攢已久的怒氣。 江月年不想對他說大道理,她不會講,姜池也不會愿意聽。 更何況他生活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里,如果不切實際地說起所謂“溫柔”、“寬恕”與“友善”,對他完全不會起到任何幫助,完全是對牛彈琴。 如果是她生活在這么多的惡意里,一定也沒辦法做到心懷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