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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內(nèi)容,最有可能親耳聽見的,其實是這件事情。 ——也是她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平心而論,江月年對于這位雷打不動的年級第一的的確確只存在敬佩的念頭,偶爾看了少年漫畫熱血沸騰的時候,會把他當做想要超越的競爭對手。 她的感情簡單又純粹,不懷有任何雪月風花,可秦宴對此一無所知。 從他的角度來看,素未謀面的陌生女同學居然暗地里珍藏了不知道多少份自己的試卷,這種行為…… 豈不是跟偷偷摸摸的癡漢沒兩樣了嗎! 啊啊啊,饒了她吧! 江月年羞得只敢在心里出聲,悄悄戳了戳系統(tǒng):“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阿統(tǒng)木很含蓄:【節(jié)哀?!?/br> 魚哭了水知道,她哭了誰知道。 極度受挫的江月年同學懨懨趴在桌面上,用手捂住泛著淺淺粉色的耳根。 在安慰秦宴之前,她得先安慰安慰自己。 * 江月年直至傍晚也沒再和秦宴說上一句話,下課鈴聲剛響,就被阿統(tǒng)木吵吵嚷嚷地趕去長樂街。 雖然名為“長樂”,這條街里卻不見得有多少樂趣,在不少人口中,它還有另一個名字:貧民窟。 長樂街聚集了整個市區(qū)最底層的住民,聽說各種見不得光的地下活動都在這里進行,例如違禁品交易與人口販賣。 江月年家境優(yōu)渥,從小生活在獨門獨棟的山腳別墅,與這種地方八竿子打不著邊。她曾在小時候出于好奇來過這里一回,小白鞋剛踏進街巷便染了污水,于是再沒往前邁過一步。 時隔幾年再來這里,景象與記憶里似乎并無變化。 空氣里彌漫著菜香與污水混雜的味道,陳舊腐朽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街道兩旁是低矮民房與簡陋的娛樂設(shè)施,霓虹燈光廉價而糜麗,倒映在地面凹凸不平的水坑里。小巷一條連著一條,猶如漆黑的、深不見底的孔洞,路燈是黯淡的黃,灑下零零星星的燈光。 江月年帶了些好奇地左右張望,阿統(tǒng)木則在腦海中為她播報前往競技場的正確路線。 她對地下競技場有過耳聞,自從異常生物逐漸增加,別有用心的人便創(chuàng)建了這類場所,用以異生物之間進行你死我活的廝殺表演,像極了古羅馬斗獸場的現(xiàn)代復(fù)興。 這會兒正值飯點,街道里沒多少行人,偶爾有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與她擦肩而過,神情皆是無動于衷的冷漠。江月年看得正出神,忽然感覺有人猛地拽住自己手臂,將她整個人往一旁的小巷里狠狠一拉。 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被拉進了人跡罕至的窄小巷道,脖子上抵著把刀。 “小姑娘,不住這兒吧?” 男人的嗓音粗礪低沉,讓她想起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身上有多少錢?全給我拿出來?!?/br> 【糟糕糟糕,運氣怎么這么背!】 阿統(tǒng)木急得說話二倍速:【這地方犯罪率好像挺高你千萬別反抗,乖乖把錢給他,要是把人惹毛了——】 它話沒說完,就被嚇得打了個嗝,一個字也說不下去。 江月年居然沒表現(xiàn)出一丁點兒害怕的情緒,反而異常淡定地抬起手臂,牢牢抓住男人手腕。男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就感覺身體騰空而起—— 那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高中女生猛地躬身,雙手用力,直接把他從背后撂到了跟前,再毫無憐惜之意地狠狠摔在地上。 男人:? 阿統(tǒng)木:??? “打老子?我——” 散架一樣的疼痛席卷全身,男人齜牙咧嘴坐起身子,握緊拳頭就往她臉上砸,還沒觸碰到江月年身體,便被再度握住手臂。 然后她反手一扭,像是擰斷一塊無足輕重的木頭。 骨骼斷裂的聲音與凄厲哀嚎回蕩在巷道,江月年從口袋里掏出濕紙巾,一邊擦拭方才觸碰到男人的手心,一邊皺著眉低頭看他,依舊是很有禮貌的模樣:“你還好嗎?抱歉,我跟家里的哥哥學過幾年格斗?!?/br> 男人瑟瑟發(fā)抖,內(nèi)心崩潰。 這是什么情況。他在長樂街混跡多年,早就知道這種看上去嬌生慣養(yǎng)的小女孩是最容易搶劫的對象,然而今天遇見的這位又兇又狠,居然是個身手不錯的練家子。 那你長著張小白兔一樣的臉是為了什么?詐騙是要坐牢的知道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飛快判斷了自己當前的處境,當即決定道歉跑路,話沒出口,就瞥見那姑娘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似乎正打算報警。 “別別別,千萬別報警!” 這條街里打架斗毆和搶劫早就成了心照不宣的常態(tài),再加上大家都不是什么好鳥,幾乎從不會叨擾警方。至于要是被警察逮到…… 一堆舊賬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男人心急如焚,趕忙用尚且能動的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皮夾,顫巍巍地把里面的毛爺爺拿出來全塞給她:“這是我全部家當了,求你高抬貴手放我走吧!” 搶劫的人哭哭啼啼把積蓄全塞給了受害者,這是哪門子的劇情走向。 江月年握著那一沓錢欲言又止,猝不及防聽見一陣極輕微的腳步。她以為是這人的同伙,滿臉戒備地回過頭,在下一秒鐘微微愣住。 熟悉的少年站在巷口,一言不發(fā)地垂下眼睛看她。這條小巷沒有路燈,主街上星星點點的燈光盡數(shù)披在他身上,連帶著一雙深黑眼瞳也熠熠生光,讓人想起星辰璀璨的夜空。 在那一瞬間,她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對了,之前有人說過,秦宴是住在長樂街里的。 江月年看看跟前癱倒在地的男人,又瞧瞧自己高高揚起的拳頭。 小巷,搶劫,誤打誤撞經(jīng)過現(xiàn)場的少年。這一切本該是英雄救美的標配,然而被打劫的小姑娘成了揮拳揍人的那個,本該耀武揚威的反派在她身下梨花帶雨,哭著喊著大叫:“這是我全部家當了,求你高抬貴手放我走吧!” 這。 “秦——” 不管怎樣,能在這種情況下遇見相識的同學,都是件讓人安心的事情。她下意識叫出秦宴的名字,一句話沒說完,身旁就響起另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