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跑來，很粗暴地把我們推到一邊，也開始拼命地按著快門。我們趕緊讓開了這片拍攝的風(fēng)水寶地，從偏門進去了。

賽場的一層完全是個驅(qū)動器的展會。各種牌子的驅(qū)動器在玻璃柜里面反射出銀灰色的金屬光澤。在會場最中央的安全展柜里，就是整個展覽的主角——黑德爾900KM了。柜臺上的寫著參考價格二十九萬九千九百元。某張說：“剛出來的產(chǎn)品價格都很高！”他的眼睛卻在盯著展柜旁邊穿著高叉旗袍、搔首弄姿的金發(fā)少女模特。馮老虎撇了嘴。

“這到底是要看驅(qū)動器還是看人吶?！?/br>
“大概想表達洋貨賣到了國內(nèi)，文化結(jié)合的意思？”我說。

“表達這個意思難道不該是找個國內(nèi)的男人，在站臺上跟她——”我捂住了某張的嘴。這實在是太沒品了，就像是拿了臺“旋風(fēng)”放進了其中的某個展柜一樣。不過或許在這個場地中我們?nèi)齻€人本來就格格不入。我們又在樓上轉(zhuǎn)了一圈，看到幾個顯然是來參賽的年輕人西裝革履，正在巨大的自助餐廳里用餐。某張說：“我們也去吃吧！”走到門口，面容姣好的迎賓小姐掛著職業(yè)的微笑，攔下我們：

“請讓我看一下各位的用餐券或者貴賓卡可以嗎？”

我們都轉(zhuǎn)向馮老虎（他負責(zé)的登記報名）。馮老虎撓撓頭。

“哦，這么說來，報名的時候確實有個額外的特殊優(yōu)待選項，說是兩千塊錢每人的全天用餐券。沒事，我在書包里帶了午飯?！?/br>
我們紛紛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跑到樓下去了。我和某張的臉都很紅，唯有馮老虎面不改色，不愧是職業(yè)軍人的后代。這時我們聽到了一陣sao動，正門那里又是一陣陣鎂光閃爍：比賽評委們?nèi)雸隽?。我在評委當中居然發(fā)現(xiàn)了郭教授，他正在跟另一個評委有說有笑；而李助教跟在他身后，拿著他的大衣和公文包，像是官員身后的秘書一樣小心恭敬。我們無言地看著他們走進了休息室，而表針已經(jīng)接近了比賽的時刻。

“打起精神吧！接下來就是八強和四強賽，今天倒還真要氣一氣他?！瘪T老虎說。我們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第9章九

我睜開了眼睛。外界的光線很強烈，眼淚流了出來。在模糊的光暈中，隱隱約約感覺胳膊腿都疼得要死。是怎么回事？我想揉揉眼睛，可是雙手沉重得難以抬起分毫。

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了起來。我看到灰蒙蒙的天花板，以及那個熟悉的、被拍扁的蚊子印記。我還躺在宿舍里，耳邊傳來了某張輕輕的鼾聲。我沒有參加決賽，只是好好地睡在宿舍里而已。我們的日子和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現(xiàn)在如此，未來也如此。我很吃力地坐起身來，看到自己的右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我忽然記起昨晚某張一手攙著馮老虎，背上背著我，下了火車，緩慢地朝著公交站移動。他背人的姿勢過于獨特，右手紗布下面的傷被他的肩膀一蹭一蹭，痛得撕心裂肺。右手臂上的傷——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失誤。在三階導(dǎo)引將要完成的時候……

我的頭痛了起來。那個女孩的面孔因為傳送的余速而扭曲，然后我被氣浪沖擊，飛到了數(shù)米高，又撞在地上。我算錯了那個女孩的目標軌跡，只擊倒了一個人。我想我們是輸?shù)袅吮荣?，然而我的視點脫出了身體，懸浮到半空之中，看到馮老虎大喊著我的名字沖了過來，沖著那女孩的臉上狠狠地糊了一拳。她倒在我旁邊，臉上血液和鼻涕混合著，面目全非。那之后的記憶便模糊不清了。

或許是我起床弄出了什么動靜，某張的鼾聲停止了。過了一會，他也半閉著眼睛坐起身來，沖著我傻笑?！澳阈κ裁?？”“我笑你昨天被那個女的打慘了?！薄癱ao?！薄斑€不是你打偏了?！?/br>
我想他說得有道理。

“所以我們到底拿了第幾名？”

“沒名次啊，那場輸了?！?/br>
“不是打贏了嗎？”

“那個傻逼一樣的郭大評委嚴肅地表示，在賽場上打人是暴力的，是不對的，是有違超能力者榮譽的。我們應(yīng)當全面禁止賽場上的物理性暴力。然后他就很生氣地走了。嗯，然后我們就輸了。馮老虎想跟他爭，但是打完架也沒力氣，你倆就叫工作人員拉下去了。沒名次吧，但是有參與證書，但～是～，我們的隊長馮老虎同志呢，覺得這樣的評判是暴力的，是不對的，是有違超能力者榮譽的，所以就沒有去領(lǐng)。”

我端詳著手臂上和腿上的傷。把襯衫解開，胸部也有兩塊巨大的瘀青，像是我國與敵國的版圖。被彈飛的一幕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里飛旋。我突然想起來了什么——關(guān)于對面的女性，我似乎在哪里見過她……對了，應(yīng)該是在郭教授的辦公室里。雖然那時只看到側(cè)臉，但應(yīng)該不會認錯。

“原來如此！”

“怎的原來如此？”

我試著模仿某張的語氣：

“我想，我們可能不慎傷害了郭大評委那心愛的人兒?！?/br>
“哈？！”

這天是休息日，下午馮老虎也來了。他手上和臉上也受了傷，貼著膠布，只是比我輕很多。他拿了張報紙過來，說：“你看看，媒體上已經(jīng)吵翻了?！痹瓉眍^版正中就是那女孩鼻青臉腫、梨花帶雨的大號照片：她自稱被評委之一的郭教授以不能進入四強位置為要挾，強行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誰知決賽頭場便不幸破相，郭教授見她已經(jīng)容貌盡失，無法在“最美超能力者”的評選中斬獲名次，便毫不猶豫地叫她止步八強了。我問馮老虎：“他們沒追究你的責(zé)任吧？”馮老虎把報紙丟到床上：“我有什么責(zé)任！參加比賽都是簽了協(xié)議書的，哪怕打死了也是自己的事兒！……雖然我一時生氣，出手是重了點，可也是她先打你的啊?！蔽覔炱饒蠹垇斫又矗淌谕高^學(xué)院發(fā)了聲明，說第一這事純屬捏造，第二他們已經(jīng)找了律師將要提起訴訟。邊欄上又有數(shù)個參賽者和評委的采訪，各種觀點相互矛盾，熱鬧得很。有參賽者表示這種潛規(guī)則的丑惡現(xiàn)象每一屆比賽都有發(fā)生，不足為怪；而郭教授不過是典型例子而已。衛(wèi)戍區(qū)長官的公子也接受了采訪，說雖然不太清楚來龍去脈，但對郭老師印象很好云云。然而看來看去，竟然沒有一個字提到我們小組。我又打開手機在網(wǎng)上搜，然而除了報紙上四平八穩(wěn)的報道之外，大抵只剩下對郭教授素日□□行徑的八卦，以及“勇氣杯□□易門”的小視頻鏈接。某張?zhí)稍诖采蠎醒笱蟮卣f：“那啥……要真有什么□□易視頻，給我發(fā)一個……”馮老虎坐在底下不吱聲，顯出很頹廢的樣子，這在他還是頭一遭。

我不知該說什么好，過了一會馮老虎說：“好歹也算是沖到了八強大門前，買點啥慶祝吧。我自己拉你們受的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