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發(fā)酸，“我不是不想見你?！彼?，“只是日后，我恐怕也見不著你，你得堅強(qiáng)一些，至少，像我最初遇到你時那樣?！?/br>
    左菱舟哭著搖著頭，“我不想要那么堅強(qiáng)，我為什么一定要堅強(qiáng)？我也想有個人喜歡我，保護(hù)我，照顧我，我一點(diǎn)都不想那么堅強(qiáng)?！?/br>
    顧玄棠看著她，喉嚨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來。

    左菱舟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眼淚大概都在今晚給哭完了，她看著顧玄棠，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他，然后慢慢的顫抖的松開了他，低頭解開了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她抬起顧玄棠的左手，將那條紅繩系在了他的手腕，她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打在了他的手上，打的顧玄棠有些胸悶的喘不過氣來。

    她緩緩的系緊，低著頭，抽抽噎噎的甚至有些哭得喘不上氣，“我以前說過我很惜命的，我不是在騙你，我是認(rèn)真的。我才剛離開九彎山，我還有那么多地方?jīng)]有去，我還有那么多東西沒有見過，我才十八歲，我還可以再活好多好多年，我不想死，所以，你一定要保護(hù)好我，一定一定不能讓我死在京城，我還沒人成親嫁人，你說過要讓我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嫁的，你從來沒有騙過我，這一次，也不能騙我?！?/br>
    顧玄棠聽著她這一句又一句，只覺得心里仿佛壓了一塊石頭，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看著左菱舟低頭給他系好紅繩，眼淚落在他的手腕上，伸手把她按回了自己懷里。顧玄棠覺得心疼，滿滿的都是心疼。他從不知道，他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天。

    她拒絕他，他感到難受；可當(dāng)她真的答應(yīng)他，他又為她而心疼。他不想要左菱舟陪他去了，他在這一刻終于愿意正視自己之前的自私與固執(zhí)——她是活生生的一條命，他不是神，不是他想，就可以護(hù)她周全，否則當(dāng)時在青城，她怎么會差點(diǎn)命懸一線。

    他口口聲聲說著在乎，可是卻執(zhí)意的想要拉她入局，明知前方前路不明，卻還是想要帶著她摸黑走下去。可是，她又何其無辜呢？

    “你留在這兒，”他緩緩的開口道，心里滿是珍惜，“你留下，燕七會照顧你，若是我活著，我會來找你，是我讓你留下的，不是你主動留下，所以你不用自責(zé)，我也不會怪你，我到時候，再回來找你。若是我死了……”

    左菱舟在他懷里搖了搖頭，“我不想你死。”

    顧玄棠眼眶又有些酸澀了，他抱著懷里自己的小姑娘，努力讓自己語調(diào)平穩(wěn)道：“若是我死了，燕七，會替我照顧你?！?/br>
    左菱舟抬頭看他。

    顧玄棠低頭，他的眼里有著很少見的哀傷，這還是第一次，左菱舟見他露出這樣的眼神。

    “留下吧?！彼嗣念~發(fā)，“我已經(jīng)知道你愿意了，這就夠了?！?/br>
    左菱舟搖了搖頭，“我不要，”她說，“我既然已經(jīng)決定好了，我就不要留下?！?/br>
    “你本就與這件事無關(guān)，不應(yīng)當(dāng)被卷進(jìn)來，你跟著我，若是無事，自然最好，可若是有事，也只是白白平添一個送死的人罷了?！?/br>
    “那你為什么當(dāng)時要說那些話？你希望我跟著你不是嗎？”

    “可我現(xiàn)在后悔了?！鳖櫺目此?，他的語調(diào)薄涼，卻偏偏說出來的話帶著點(diǎn)點(diǎn)暖意，“我生性淡漠，性子固執(zhí)，很多時候，和常人的想法不一樣，我那時是想讓你陪我，因?yàn)槟闶俏易钪匾娜?，我理所?dāng)然的覺得我們應(yīng)該風(fēng)雨同舟，就像你若是遇到危險，我也不會拋下你一般?？墒乾F(xiàn)在，我不這么想了。因?yàn)?，我心疼你?！?/br>
    他道，“你說的對，你還很年輕，還有很長很長的路，你不應(yīng)該為我的固執(zhí)而卷進(jìn)這場風(fēng)波。我本以為你答應(yīng)我，我會感到開心?？墒遣]有，你拒絕我的時候，我感到難受，你答應(yīng)我，我卻也開心不起來。你越是體貼遷就，越讓我覺得心疼，所以，我后悔了，我想讓你留下來，你留下來，我也會安心一些?！?/br>
    左菱舟安靜的聽著，在他說完話，才輕輕搖了搖頭，顧玄棠開口，似乎還欲說什么，可是左菱舟卻踮起腳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她仰起頭，在朦朧的月色下，親吻了他。

    她很是輕柔的親上了他的嘴唇，稍縱即逝，宛如雨滴滑落，她重新站好，收了手，溫柔而堅定的看著他。

    顧玄棠似是被她這動作驚了一下，卻是沒有說話，也沒有露出驚訝以外的表情。

    左菱舟見他沒有駁斥自己，開口重申了自己的態(tài)度，“我要去?！?/br>
    她盯著顧玄棠，目不轉(zhuǎn)睛，語音堅定，“我要去。我不去，不管是出于你的原因還是我的原因，日后若你活著，我們再相見，我都無法在像現(xiàn)在這般待你，我會永遠(yuǎn)記得自己的離開，會愧疚，悔恨，會覺得自己無法再待在你的身邊。若是你死了，我會后悔，后悔自己竟然沒有見你最后一面，會不斷的想念你回憶你，再也不能好好過日子?？墒俏胰チ?，我陪你走了這一遭，我便問心無愧，日后若是你死了，我不會悔恨，若是你活著，我便有資格站在你身邊。所以，我要去?！?/br>
    “便是你不去，你也有資格。”

    左菱舟搖頭，“那是你給我的資格，不是我心里的資格。我雖然年紀(jì)不大，可這么多年，活的問心無愧，我有付出，我才有資格要求回報。我心里有自己的秤，不是你給我，我就真的可以白白接受，什么也不做的。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要去爭取，去問心無愧的得到，這樣我才可以在日后的時候，不在乎別人的嫉妒，理直氣壯堂堂正正的告訴自己，我配的上，因?yàn)槲腋冻隽宋宜锌梢愿冻龅?，我毫無保留，我已經(jīng)做了自己可以做的一切，所以，我問心無愧。”

    顧玄棠聞言，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面前明明眼里還有淚水可眼神卻格外倔強(qiáng)的少女，那一剎，什么也說不出。

    左菱舟說完自己想說的，竟感覺心里輕松了些，她的所有掙扎與彷徨仿佛都在這一刻塵埃落定，再也沒有蹤影。她看著顧玄棠，甚至還露出了一個笑容，張開了雙臂，輕聲道：“抱抱我吧，不是說心疼我嗎，那么抱抱我吧，別光說不做啊。”

    顧玄棠看著她干凈而好看的笑容，百感交集，卻什么也說不出口，只是上前，溫柔的抱住了她。

    她是如此的柔弱，像一朵才剛剛綻放的花骨朵；卻又是如此堅強(qiáng)，像一顆沉浮海底沙礫。她像風(fēng)一般，輕柔無聲，善解人意；像水一般，靈動澄澈，體貼遷就；像剛出生的小獸，會好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