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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佛節(jié)那一天,以玹王為首的王孫貴胄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從皇城出發(fā)前往坐落于京郊五里外的國寺--普濟寺。 凌斕在街上,遠遠地看見言頌也在隊伍里。他騎著馬,伴在玹王的車輿旁。他神色空空,看上去并不快樂。 仿佛有感應一般,言頌抬起頭,目光四處搜尋了一陣,終于隔著街上攢動的人頭,與她的目光交匯。 這一刻,凌斕有一種沖動。她想朝他走過去,對他說:“言頌,跟我走?!?/br> ☆、第 68 章 京郊, 普濟寺。 玹王從高僧手中接過香火,準備祈福。 “玹王祈福,怕是大齊國勢日益衰微?!币粋€帶著嘲諷的男子聲音從殿外不知何處傳來。 玹王一驚, 立刻走出殿外, 搜尋聲音的來源。 “在那里!”一侍衛(wèi)大喊了一聲, 指向大殿屋頂。 玹王隨即朝屋頂望去。 一個墨衣男子赫然抱著劍坐在屋頂上。 男子執(zhí)劍而起,目光冷然望向下面的玹王, 鏗然有力的聲音傳下來:“奉天子之名, 誅殺亂臣李?。 ?/br> 在場王公大臣一片驚駭嘩然。 玹王瞳孔猛地一縮,直直地盯著屋頂上的身影,從齒縫間吐出一個名字:“燕小山?” 前禁衛(wèi)軍統(tǒng)領燕小山! 這時,廣場四周一眾武僧紛紛持棍附聲:“奉天子之命,誅殺亂臣李?。 ?/br> 混在侍衛(wèi)隊伍中的李昱的精銳部下出列,附聲:“奉天子之命, 誅殺亂臣李恪。” 玹王神色大驚,但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 不屑地冷哼一聲:“就憑你們?” 他身邊的護衛(wèi)高手如云, 且現(xiàn)任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是他的直系親信。 雖然對第一高手燕小山有幾分忌憚, 但數(shù)量懸殊在此, 他何懼之有。 燕小山拔劍從屋頂飛身而下, 直面刺向玹王。 玹王的護衛(wèi)聯(lián)手將燕小山擋下。其他護衛(wèi)掩護玹王離開混亂的現(xiàn)場。 廝殺已經(jīng)開始。 此刻言頌獨自在后院, 對著禪房外的花木出神。他并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也不喜歡和太多的人接觸。他的世界始終是封閉的,除了她, 再沒走進第二個人。 隔了許多日子,在街上再次看到她的身影。她清瘦了。她的眼神是在向他傳遞什么。 腦子里全是她的影子,一顆心早已隨她而去,這些日子的堅持毫無意義。 “言頌?!?/br> 突然聽到她的聲音,以為是幻覺,直到她站在他面前。 言頌抬起頭,有一瞬的恍惚。他將內心洶涌的情緒壓下去,只是淡淡道:“你為什么在這?” “你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嗎?”凌斕凝視著他,說。 聲音?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沒有聽到前殿外邊傳來的一陣陣混亂的打斗聲。事實上,他總是漠視身邊的一切,不注意,不關心。 “翊王已經(jīng)采取行動,燕大哥奉命捉拿玹王?!绷钄讨苯痈纱嗟馗嬖V他。 言頌薄唇一抿:“所以,你在此,是來捉拿我?” “我來取玹王性命。”她平靜地對他直言。 燕小山在明處引敵,而她在暗處刺殺。而李昱,此刻應該在皇宮突破太后的重圍。 “你的新任務?” “是?!?/br> “他身邊高手環(huán)繞,你殺不了他,只會送了自己性命!”他嚴肅又緊張地說。 而她全不在意,只是看著他,微微一笑:“你會幫我嗎?” 言頌陡然一震:“幫你?” “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你幫我的,不是嗎?” “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言頌眼里涌起nongnong的陰郁:“你覺得我會幫你,殺自己生父?” 凌斕沉默地笑了笑。不為什么,她只是用性命跟自己打了個賭,賭他的選擇。若輸了,即便她身死于此,也無怨尤。 “言頌,你其實并未真正認他作父親,對嗎?”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她怎會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言頌的心思,其實并不復雜。 這時,回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凌斕迅速將自己隱匿到禪房后面。 玹王和他的兩個兒子在侍衛(wèi)保護下來到后院。 “言頌,你在這?!鲍t王看見他。 “王爺?!毖皂炐辛艘欢Y。名分上,他們從未是父子。情感上,如她所說,他也并無認同感。他們之間,唯有血緣的聯(lián)系。 “你的神色有點緊張?”玹王打量著他,笑了:“我從不覺得你會有害怕的時候。你總是一副對什么都無畏,也無所謂的樣子。我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 言頌低著頭,喃喃:“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怕的......” “哦?你怕外面那幾個作亂的賊子?”玹王不太相信,“雖然這次出行帶的侍衛(wèi)并不多,但抵擋一下那幫烏合之眾還不成問題。就是那個燕小山比較難對付一點。我已派人去調禁衛(wèi)軍的軍隊,很快他們就會過來鎮(zhèn)壓,讓那幫賊子死無葬身之所?!?/br> 凌斕在暗處聽得真切。她明白,若等禁衛(wèi)軍的部隊到來,再無可能拿下玹王。而燕小山等參與此次行動的人,都將葬身于此。 事情成敗皆系于她一人。 玹王進了房間,往座上一坐,情緒十分平穩(wěn)。這么多年,他都躊躇滿志,未有過慌亂的時候。 “沒有想到,燕小山竟會出現(xiàn)。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效忠皇帝?!鲍t王喝了一口茶,突然看向言頌:“聽說你們一起在祁山剿殺桓匪?還在那個頤元館里相處過一段時間。這么說,是有交情的吧?!?/br> “我并未與任何人有交情。”言頌垂眸,淡淡答道。 “那位女殺手呢?你只在乎她,對不對?”玹王探究地盯著他的眼睛,深深地看進去。 言頌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搖頭:“已經(jīng)忘了?!?/br> “我不是不知道,是你把她從我的密室里救出去的。但是說實話,我也是事后才發(fā)現(xiàn)的。當時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一點不露痕跡。你的布局籌謀,令我側目。我確實很喜歡你,所以我原諒你那一次。年少嘛,誰都有被情所牽制的時候。但是你告訴我,你是否可以真的把她忘記?你的心,是完全歸向我這邊的嗎?”欣賞歸欣賞,喜歡歸喜歡,對于這個半途撿來的兒子,玹王并不是沒有提防的。 世子李瑾趁機進言:“那女殺手分明是翊王的人,言頌與那女子關系密切,兒臣始終懷疑,言頌是翊王的內應?!?/br> 玹王小兒子李廷附和:“兄長所言,也是兒臣所想。言頌來歷不明,不知父親為何留他在身邊?” 言頌神色淡漠。這兩位公子,向來不睦。卻在他進王府之前,突然統(tǒng)一陣線,一致對外。 原先他只是不予理會,隨著他們的步步緊逼,他漸漸感到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