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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心禪大師口口聲聲說,對 我另眼相看是因為故人香火之情,我本來以為,所謂的故人是指茅延安,心禪大 師是因為我與茅延安同行,所以對我多加照應(yīng),可是從剛剛這段話聽起來,心禪 大師可能在我尚未結(jié)識茅延安之前,就開始注意我了。(這是為什么?我有什么 好值得他注意的?) 閉目思索,一個念頭驀地出現(xiàn)在腦海,心禪大師的言行片段都被這個念頭給 串聯(lián)起來,諸般線索無不吻合,我瞬間明白了所謂的故人香火之情,究竟是指什 么。 「大、大師……你是不是認識我家的變態(tài)老爸?」 源堂法雷爾名震天下,黃土大地上恐怕沒有不認識他的人,但我問的意思并 非這么簡單,而心禪大師與茅延安聞言,相視大笑,證實了我猜的沒錯。 「何止認識,世侄,你父親源堂法雷爾,當年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他、阿茅 與老衲,我們?nèi)饲槿粜值?,共闖江湖,整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是老衲一生 中最快意的歲月。」 心禪大師說著,仿佛回憶起往事,面上容光煥發(fā),腰背挺直,全身陡然發(fā)出 了一股英銳之氣,本來溫吞老朽的感覺被一掃而空,整個人像是瞬間年輕了十幾 歲,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讓我大為訝異。 可是,真正嚇人的事情,卻是現(xiàn)在才開始,心禪大師向茅延安一伸手,茅延 安便扔了個東西過來,我還沒看清楚是什么東西,眼前陡然一花,再一定神,只 見前方的光頭和尚居然有了頭發(fā)。 「……大師,你用假發(fā)……」 假發(fā)也就罷了,而且還長到腰部,顏色也是醒目的血紅,看上去像是某些金 雀花聯(lián)邦的視覺系藝人。我心中泛起一種荒唐透頂?shù)母杏X,好像看到了那些白天 扮和尚化緣,晚上戴假發(fā)去花天酒地的騙子,但是,心禪大師戴上假發(fā)后,那種 判若兩人的感覺比之前更強。 茅延安又遞來了幾樣東西,一面皮鼓、兩根金屬鼓棒,還有一副墨鏡。當心 禪大師戴上了墨鏡,拿起了鼓棒,剎那間,我覺得他仿佛變得年輕、變得高大, 看來神采飛揚,一點都不像是我所認識的那個溫吞老僧。心禪大師握起了鼓棒, 茅延安也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吉他,臉上還戴著一副與心禪大師相同款式 的墨鏡,兩個人就像兩兄弟似的對看,然后不約而同地開始動作。 「錚!」 「咚!」 清亮的吉他聲、激越的鼓聲同時響起,被結(jié)界封鎖的佛堂內(nèi),一篇篇動聽樂 章如流水般飛暢而過,昔日風靡南蠻無數(shù)獸人的巴薩拉樂團,在此刻重新復活, 雖然成員少了一名,但從那撼動人心的音符中,我卻依稀能夠窺見當年日、月、 星三人的強大魅力。 茅延安確實是十項全能的強人,按在吉他上的手,動作快到幾乎rou眼難見, 幻化一堆殘象,好像同時有五六只手在撥弦,這等神速所彈奏出來的音樂,仿佛 九夭云龍破空穿霄,翻騰呼嘯,無可捉摸;樂聲越彈越快,越拔越高,每次我以 為樂聲已提不上去,即將降調(diào)變奏,吉他的聲音卻猛地一緊,再次拔上一個新的 高峰,仿佛極限兩字全不存在。 擔任鼓手的心禪大師,身上還披著袈裟,這扮相配上手中的金屬鼓棒,真的 是非?;眯?,然而,鼓棒在手的心禪大師,仿佛重新掌握回他的生命、他的 青春,擊鼓的動作既大且快,像是一個威猛的將軍,慷慨激昂地擊鼓沙場,指揮 萬馬千軍沖鋒陷陣。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一個高頭大馬的長發(fā)壯漢,身穿重金屬風格的夫克,全 身黑色的皮衣皮褲,手握兩只鼓棒,快速敲擊出狂野的音符,而茅延安高超的吉 他技巧,忽急忽緩,與鼓聲配合得。恰到好處,每一個音符飛揚,都讓我的心隨 之牽動,很想跳起來做點激烈動作,或是搖頭甩腦,或是引吭高歌,來纖解那股 令我坐立不安的強烈沖動。 由他們手中彈奏出的音樂,確實有著言語難以形容的魔力,假如不是在樂聲 轉(zhuǎn)折間有點小缺憾,好像少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那我一定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 體,早就身不由主地站起來狂舞高歌了。 瞬間,我明白過來,知道這陣樂聲到底是少了什么。這世上不是每首曲子都 需要歌詞,但此刻我耳邊的這篇激昂樂章,倘若有個主唱,乘著這狂暴的旋律, 高聲唱出血腥、殘暴、yin邪、墮落的背德歌詞,這首曲子就會被更完美地途釋, 給予聽者百分之兩百的超級震撼。 連我都有這樣的感受,更別說是兩名互為知音的演奏者了。心禪大師與茅延 安一起停下了動作,激昂樂聲夏然而止,在兩人對望的眼神中,流露出滿滿的遺 憾。 「……可惜……始終少了一人。沒有他的歌,曲子的味道就是不對?!?/br> 「阿彌陀佛,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br> 心禪大師說得豁達,不過聲音中的惋惜,卻也是藏也藏不住,而當他放下鼓 棒,雙掌合什,剛剛在那樂聲中一度重生的狂野漢子,又隨著頭上假發(fā)的灰化而 消逝,剩下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名和藹的老僧。 不過,我應(yīng)該說聲謝謝,因為從剛剛的動作里,我已經(jīng)明白,茅延安、心禪 大師與我家的變態(tài)老爸,當年曾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知音摯友,并肩闖蕩江湖,同 游南蠻。而從這點來推論,我與茅延安在南蠻的偶遇,恐怕也沒有表面上這么單 純,搞不好他也和心禪大師一樣,一開始就有意照顧故人之子…… 變態(tài)老爸一生獨來獨往,想要找出個他的朋友,或是成為他敵人卻沒死的幸 存者,那都是難上加難,所以我也很難間出我母親的相關(guān)訊息,現(xiàn)在既然碰上了 兩個,而且還是那段南蠻關(guān)鍵時光的見證人,那我娘親的身分是不是就能得到肯 定了呢? 第2卷 第4章 鳳凰之子浴火重生 心禪大師與茅延安都是老江湖,話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種程度,不會不知道我想 問什么,所以沒等我發(fā)問,心禪大師就已經(jīng)率先開口。 「世侄,你的母親……就是南蠻的鳳凰天女,當年源堂與我們一起去同游南 蠻, 受邀前往鳳凰島,在島上結(jié)識了你的母親?!?/br> 一句話,解開了我極欲求證的困惑,然而,證實了鳳凰天女是我娘親之后, 我更關(guān)心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鳳凰天女離奇失蹤的這件事。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心禪大師給不了我什么幫助,事發(fā)當時他們已經(jīng)離開 南蠻,聞訊后展開調(diào)查,卻是為時已晚,茅延安更為了探查此事,二十多年來不 斷深入南蠻各角落,想調(diào)查一點蛛絲馬跡,但仍是一無所獲。 「關(guān)鍵在于……當年涌向鳳凰島的那片黑云。」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鳳凰島隨著日蝕的發(fā)生而現(xiàn)滅。在天空因為日蝕而陰 暗下來的同時,突然有大片黑云涌向鳳凰島,遮蔽天空,當日全蝕現(xiàn)象結(jié)束,天 空重新回復光明,鳳凰島離奇失蹤,再也沒有人看過鳳凰島的蹤影。 茅延安認為,日全蝕雖然是自然現(xiàn)象,但那片黑云卻來得太巧,倒像是有人 利用天時掩護,趁機發(fā)動攻擊。鳳凰島上的防衛(wèi)系統(tǒng),有很大一部份是倚賴日光 月光為能源,每逢日蝕之刻,便是鳳凰島最弱的時刻,況且,當時鳳凰天女正在 病中,無力上陣指揮,對有心人而言,這實在是推翻羽族霸業(yè)的絕妙時機。 「推翻羽族霸業(yè)……大叔,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在暗示……」 「當年羽族勢力盛極一時,但卻從來沒有踏出南蠻,侵略外地的意思,所以 幾乎不可能與外人結(jié)仇,如果要說有什么仇敵,九成九是來自南蠻本身?!?/br> 茅延安的話,讓我陷入沉思。羽族的女戰(zhàn)士們,全都是驕傲、自信的女性,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囂張跋雇,連族破家亡的現(xiàn)在都尚且如此,當年統(tǒng)馭南蠻的 全盛時期,自是更加不可一世,恐怕是把各大獸族的自尊都踐踏在腳底,需索無 度地施以高壓統(tǒng)治吧。 各大獸族暗中咬牙切齒,發(fā)誓要推翻羽的族統(tǒng)治,這是想都不用想的必然結(jié) 果,但鳳凰島上高手如云,掌握著超時代水平的魔法系統(tǒng),鳳凰天女本人又是近 乎南蠻無敵的存在,各大獸族就算聯(lián)手反抗,也只會像豆腐渣一樣被輕易踩爛。 所以,如果說攻擊鳳凰島的敵人來自南蠻,這點我可以接受,但誰有這份能耐? 「世侄,有一件事情你可以想想看?!剐亩U大師道:「驅(qū)動魔法,幻化黑云 進攻,這應(yīng)該是黑魔法的范疇。據(jù)老衲所知,伊斯塔有幾門厲害邪術(shù),若是發(fā)揮 到極致,該能夠有此效果,世侄此次前往伊斯塔,不妨針對這點作個調(diào)查。」 這確實是個好方向,不過要驅(qū)動這種遮天蔽日規(guī)模的超級魔法,伊斯塔恐怕 還沒有人能夠作到,現(xiàn)今的情況是如此,二十年前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況且對 照時間一算,那時心劍神尼已然叛國出逃,伊斯塔的高手耆宿在追捕過程中與她 連場大戰(zhàn),被殺得七零八落,優(yōu)秀人才為之一空,哪還找得到驅(qū)動這種超級魔法 的高手? 即使不局限于伊斯塔,放眼整片黃土大地,有能耐作到這種事的,那也是五 大最強者級數(shù)的高手了。那時被列為五大最強者的高人,大多已經(jīng)逝世,而現(xiàn)在 被稱為五大最強者的高手,在二十年前都還實力不足,兩者之間唯一重疊的那個 名字是…… 「萬獸尊者?」 我腦中閃過這個名字。這個被南蠻各部族奉若神明的年老獸人,在黑龍王死 后,變成了唯一連奪兩世代最強者名號的高手,據(jù)說他極度重男輕女,視天下女 子如無物,認為女人只配為奴為牌,沒有資格站上臺面。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容 忍羽族在他眼前耀武揚威?況且從地緣關(guān)系來看,黑龍王和羽族有什么關(guān)系?怎 么可能萬里迢迢跑到羽族去攻擊? 萬獸尊者確實有重嫌,然而,眾所皆知,萬獸尊者并不懂得魔法…… 「這些年來,我在南蠻反復查探,找不到一點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姑┭影渤?/br> 吟道:「可惜,我上不了獸神峰,要不然……」 萬獸尊者長年不離獸神峰,在自己的行宮中享盡人間艷福,尋常獸人如果不 是去進貢女奴或收拾屏體,根本沒法上獸神峰一步,更何況是茅延安。 「源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禪大師這么慨嘆著,因為二十多年來,變態(tài)老爸對鳳凰天女失蹤一事,全 然不聞不問,毫不關(guān)心,否則以他手上的資源與個人力量,調(diào)查起來說不定更有 成效。 可是,變態(tài)老爸這二十多年來從無動作,心禪大師幾次去信,想討論此事, 他都全不回應(yīng),后來茅延安與我相遇,心禪大師才知道變態(tài)老爸甚至從不對兒子 說起母親身分,便對變態(tài)老爸徹底死了心。 心禪大師的疑問,這卻是我答不出的東西,因為變態(tài)老爸在想什么,從沒有 人能夠明了,他的兩名摯友不能,他的親生兒子也不能。或許他是佯作不關(guān)心, 暗中進行調(diào)查;或許他是真的無動于衷;又或許……他根本早已忘記曾在南蠻干 過一個叫鳳凰天女的女人。 「大叔、大師,我娘親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鳳凰島的公案,茅延安查了二十年都沒有下文,自然不可能被我們?nèi)齻€人說 說就講出結(jié)果來,我擱置了沒意義的討論,向心禪大師、茅延安問起他們記憶中 的鳳凰天女。 「你的母親……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真的很美?!?/br> 說到鳳凰天女,心禪大師與茅延安回憶過往,都露出一種迷醉的神色。這種 眼神我很熟悉,那是所有雄性生物看到絕美異性時,不由自主地驚艷、迷戀的眼 神,以實際例子來說,我只在月櫻身邊的男人眼中見過,換言之,當年的鳳凰天 女,其艷色與風姿不在今日的月櫻之下。 而在心禪大師與茅延安的口中,鳳凰天女不但是艷姿傾城,本身亦是才干出 眾,鳳儀天下,以女皇之姿統(tǒng)馭南蠻,將羽族勢力推異至前所未有的巔峰,羽族 上下對她衷心臣服,敬愛崇拜,近乎慕戀,甚至爭看親吻她踏過的地面。 聽他們的敘述,我又驚又喜,但又有幾分不解,想不出這樣完美的女性為什 么會看上我那變態(tài)的老爸。不過,在他們回。憶過往的同時,我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件 秘密,那就是當年在鳳凰島上,雖然是變態(tài)老爸抱得美人歸,但他的兩名同伴卻 也被鳳凰天女的魅力所俘虜。 不,從這情形來推判,應(yīng)該是巴薩拉樂團一上鳳凰島,就為鳳凰天女的無雙 艷姿而傾倒,三個人各自努力追求,最后變態(tài)老爸擊敗兄弟勝出。但男人碰到這 種事情,就算真能默默祝福,也沒有人愿意留下多看新人卿卿我我,巴薩拉樂團 的搖滾從此絕響于南蠻,多半就是為了這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