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guān)玥笙上仙的事，清溟都是從別人那里聽說的。聽說玥笙上仙去一個散仙那里大鬧了一場，那個散仙好像是個鳳凰，玥笙上仙似乎是從那鳳凰那里搶了一朵白色花瓣回來，據(jù)說當時鳳凰散仙的眼口鼻中都流出血來，不交出花瓣就會當場斃命。

    清溟只當這是謠傳……他家大人清風朗月一般的人，怎么會干出來如此強取豪奪之事？

    不過后來，清溟發(fā)現(xiàn)他錯了。因為他在月生府的空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那空地被布下了重重結(jié)界和陣法，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這一日，玥笙上仙從凡間帶回來了一個叫窮麟的上古妖獸來，玥笙只是言簡意賅地和清溟介紹道：“以后這就是我的坐騎。”

    窮麟像頭霜打的茄子，被拴在空地旁邊的桂花樹上，不像是威風凜凜的上古妖獸，倒更像是落魄的野狗，也就是從窮麟那里，清溟才知道了大人變化如此之大的原因。

    原來大人在凡間，死了心愛的女人。

    “本尊是真的沒想到當年的凡人居然會有如此大的來頭！要是早知如此，別說護心麟，就是其他麟什么的本尊也雙手奉上，絕對不會去招惹那個女妖的……”窮麟無精打采地靠在桂花樹樹干上，蔫頭巴腦的樣子好不凄慘。

    清溟坐在他旁邊，提醒他：“你現(xiàn)在只是坐騎，你不能自稱本尊，要是被大人聽到……”

    窮麟連忙噤聲，不敢再多說了。他沒忘記被玥笙上仙收拾的慘痛記憶，雖說他是上古妖獸，但對上真正的遠古上仙，他毫無反手之力。

    當年他在凡間就還被只是個凡人的玥笙給封印了，現(xiàn)下又被玥笙上仙給拎出來當坐騎，每當玥笙上仙心情不好的時候，窮麟都會被狠狠地收拾一頓。

    窮麟又嘆了口氣：“想我堂堂上古妖獸，卻只能日復一日地守在這空地，等著花開……”

    清溟看了看空地上的花，問道：“這花真的會開么？”

    窮麟搖頭：“幾乎不可能?！?/br>
    清溟想起每次大人看這花的神情，又覺得心疼起來。大人看著這花能看一晚上，那時的大人往日冷然的黑眸里，似有無邊月色，盛滿寂寞的思念。

    清溟想了想，對那個被大人心心念念的女子又好奇起來：“那是個怎樣的女子？”

    窮麟沒好氣道：“滿嘴胡話、經(jīng)常撒謊、仗勢欺人、容貌遠遠比不上你們仙界的百花仙子……”窮麟看著清溟認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心虛起來：“算了，說實話吧。她的眼睛很有靈氣，嬌滴滴的，古靈精怪?！?/br>
    清溟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就覺得，能捂化他家大人這樣大冰塊的女子，一定是個不落俗套的女子。

    清溟又望向了那空地，那空地上的小白花顫顫巍巍的，孤獨又虛弱，毫無開放的跡象。

    他家大人，真的還能等到那個女子么？

    ***

    六千年已過。

    三靈花兩千年一開，在這六千年間，九天懸崖峭壁上的三靈花已開了兩次，很快第三次又要開了。不過……這兩次的三靈花，都全數(shù)被玥笙上仙取了去。

    眼看著第三次花開的日子就到了，玥笙上仙的老友盤木上仙受眾仙所托，決定來探探玥笙上仙的口風。

    月生府里，兩人正品著酒。盤木上仙為難了大半天，還是迂回地開口道：“明魂仙島島主的女兒出生了，生來就魂魄殘缺不全，甚是可憐啊?！?/br>
    玥笙低頭飲了一小口酒，淡淡地恩了一聲。他和盤木上仙是多年摯友，若說仙界有什么人能讓他花費時間和其閑聊的，也就是盤木上仙了。

    盤木上仙有些急了，索性直奔主題：“那你看……好多仙都很需要這三靈花啊。這次的三靈花，你還打算要么？”

    玥笙又只是“恩”了一聲。

    盤木上仙臉上全是苦色，這仙界真論起來誰能打得過玥笙啊，玄龍生來就是武力值強橫的血脈，他若想要什么沒有什么是奪不過來的。以往的玥笙從來不會對這些珍寶感興趣，但這幾千年來偏偏就看中三靈花不放了。

    說來更奇怪，一般仙只需要一瓣三靈花就可以了，可加起來玥笙都用了六瓣三靈花了，依然沒救活他想救活的那人。

    盤木上仙小心翼翼道：“你想救的那人，還可能活嗎……”

    玥笙聽到這話，眸子驀然冷了下來。

    這六千年來，他用了各種秘術(shù)，嘗試了多種多樣的法子，依然沒能使空地里的白花開放。根據(jù)古籍所說，那白花是可以用其他三靈花催放的，只是用多少花瓣還是不確定的。他便次次都去取那三靈花，只希望沒準哪一次就能讓那花開。

    盤木上仙看出來玥笙的神色不太好看，不敢再多問，只好識趣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你之前拜托我的那個，讓弦若、大師兄玥愷、二師兄玥溫，永生永世地輪回畜生道這事，你還記得吧？這已經(jīng)六千年了，多大的仇也差不多了吧，還要讓他們繼續(xù)輪回畜生道嗎？”

    玥笙毫不猶豫道：“輪。”

    盤木上仙欲言又止，想了又想也不敢多說，嘆了口氣便告別離開了。

    玥笙沒有去送盤木上仙，他只是靜默地坐在桌前，望著水杯里酒水倒映出來的自己，靜靜地想——

    他的唯靈還沒回來，他們當然要繼續(xù)輪回。

    是啊，原來已經(jīng)六千年了，可他的唯靈，依然不在他的身邊。

    坐了許久，玥笙想起了什么一般，站起身來，向往常一樣走向那處空地，想看一看那朵小白花。

    窮麟此刻正懶散地躺在桂花樹下看著玥笙的身影，六千年了，也磨光了窮麟所有的棱角和脾氣，他現(xiàn)在只希望玥笙給他一個痛快，生也好死也罷，他真的不想再這樣無望地等待了。

    窮麟甚至第一次恨起了自己的命數(shù)，為什么他的命數(shù)這么長，長到六千年了依然死不了。

    窮麟眼看著玥笙走過來了，找死道：“剛才那個仙說得對，六千年了，你不累么？”

    玥笙聽到他的聲音，轉(zhuǎn)過頭看向了窮麟。窮麟早已不是之前狂妄自大的上古妖獸，現(xiàn)在更像是一個等死的人，身上都是灰拜又喪氣的氣息。

    玥笙站了許久，就在窮麟都以為玥笙不會回答他的話時，他忽然低聲開口了：“累?！?/br>
    怎么會不累。

    六千年，斗轉(zhuǎn)星移，凡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