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回放先前發(fā)生的一切。連同他如何給揭妤灌酒，聽她發(fā)泄殷仲滿對她的不善。

她說：“陳元渚和殷仲滿是一丘之貉，根本沒區(qū)別，當(dāng)我只是供人玩樂的工具?！?/br>
當(dāng)時許書硯還認(rèn)真地問：“你不是有自己的演藝事業(yè)嗎？”

“我十九歲就跟陳元渚了，是他安排我跟娛樂公司簽約，我身邊都是他的人。我逃不掉了。”揭妤說著，淚水漫出眼眶，雙手搖晃許書硯肩膀，“我跟你走吧？你讓我跟你走，好不好？”

直到這時，許書硯才對她激起一絲憐憫。

在汪洋中漂浮多日的女人，早就只剩把浮木當(dāng)救生船的絕望。而且許書硯這塊浮木，還是有裂痕的——獲知她確實是陳元渚安插到殷仲滿身邊之后，許書硯在她身上找到一張銀.行卡，他立即認(rèn)出是殷仲滿的賬戶。

早在接近揭妤前，許書硯就讓Andrew將陳元渚和殷仲滿里外查了個通透。他記憶力向來好，對數(shù)字又敏感，那串銀.行卡號早就爛熟于心。

放倒揭妤后，他已經(jīng)有了主意。

*

公寓保安裹著大衣，警覺地看向門外那個坐在花壇邊的男人，詫異他大半夜是在發(fā)酒瘋，還是在夢游。

當(dāng)然都不是。許書硯跟揭妤周旋一整晚，身心俱疲。不想叫醒殷漁，可是又想他，只好在他樓下坐一坐，吹吹涼風(fēng)。

當(dāng)遠方的天空綻出破曉的一線光亮，許書硯頭昏腦脹地站起來，走向漸漸蘇醒的街巷。

☆、搬家（上）

中午殷漁沒下樓，叫了酒店后廚的外賣差人送來，在辦公室吃。

他一邊喝湯一邊看十分鐘前收到的匿名郵件，點開全是照片。一共十二張，主角是許書硯。他喬裝打扮，挽著一個戴墨鏡的年輕女人夜晚進入酒店。

殷漁一張張看得仔細(xì)，湯也喝得津津有味。

后廚的甲魚湯鮮美醇厚，魚rou緊致爽口，他一口氣喝干凈，擦嘴的時候歪頭盯著屏幕，覺得許書硯蓄絡(luò)腮胡有種意想不到的野性氣息。

至于是誰發(fā)來的郵件，他根本不關(guān)心。

耳邊響起叩門聲，殷漁轉(zhuǎn)過頭，是孫頡。他抱臂站在門邊，問：“我剛從總部回來，你不去吃飯嗎？”

“吃過了?！币鬂O說著，整理桌上的餐盒。

“殷漁，”孫頡出聲叫道，“那你陪我去吃，行嗎？”

殷漁收拾的動作慢下來，瞥一眼孫頡似笑非笑的神情，想到什么，問：“你有事情告訴我？”

“算是吧。”

“好，等我一分鐘?！?/br>
反復(fù)確認(rèn)殷漁不吃之后，孫頡選擇去吃一人火鍋。

恰逢飯點，店內(nèi)人頭攢動，兩個人在外面等了十分鐘吧臺才有空位。四周人聲鼎沸，殷漁瞪著孫頡張合的嘴，只感到交談困難。誰知冷不丁被他勾過脖子，孫頡湊到殷漁耳邊，說：“你過來一點啊，不然我們怎么說話？”

其實已經(jīng)離得夠近了，吧臺下腿都挨著。

殷漁看著他，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墒窍惹八性捯f，沒轍，殷漁只好靠過去，“你說?！?/br>
孫頡手指輕推眼鏡，綻出笑容，“殷仲滿要完蛋了。”

“為什么？”

“他被警察帶走了?！睂O頡撈起兩片肥牛，放入蘸料碗，面露得意，“他名下一個不是工資戶頭的銀行賬戶，上周突然多出700萬的不明收入。這很可能是筆商業(yè)賄款?！?/br>
殷漁思忖，以殷仲滿的能量，這只能算個小案子。但會絆住他一段時間，期間不管是拔出蘿卜帶出泥，還是順利逃脫困境，都會影響他在殷氏的地位。最大的可能，這只是先手，還有后招。

直覺告訴他，是許書硯做的。

可他們已經(jīng)一個月沒聯(lián)系，殷漁并不知道他的狀況。

“你覺得是誰干的？”孫頡靠過來，凝視殷漁。

殷漁不得不往后退一點，“我不知道。清者自清，他要是真沒問題，誰也查不出什么?！?/br>
“你這話還真是……滴水不漏啊?！睂O頡手肘撐在臺面上，笑著看向殷漁，“你躲什么？”

殷漁不喜歡他看來的眼神，單薄又復(fù)雜，看似漠然又讓人無端感到情意綿綿。他跳下吧臺椅，留下一句“我一點半約了餐飲部主管，先走了”隨即離開。

孫頡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搓了搓下巴。

*

回去的路上殷漁莫名覺得煩躁。

孫頡明明知道他有許書硯了，還在暗示什么？難不成是自己會錯意？又沒辦法直接去問，要是會錯意，豈不太冒失了。坦白說，工作上他們一向配合默契，孫頡幫他很多，殷漁不愿和他有感情糾纏。

但是這段時間他給許書硯打過不計其數(shù)的電話，都如石沉大海。

他忍不住會有情緒，想著“你偶爾也回應(yīng)一下我啊，沒空接電話發(fā)短信總該有時間吧，哪怕只有一個句號”。

不過這些念頭僅僅一閃而過，成山成海的事情堆在案頭等著他做，沒約會的時候，殷漁周末也在加班。有時被下屬打趣“家都搬到酒店了”，他笑著默認(rèn)。這酒店是他父親一手創(chuàng)建的，他想努力工作，用心經(jīng)營。

曾經(jīng)懷有強烈的恨意也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慢慢消弭了。

走進酒店大堂時，殷漁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和餐飲部主管的見面兩點才開始。他回到辦公室，拿了份文件匆匆離開，在相鄰的會客室默默等待兩點。

既然沒辦法開口問，也不能任由事態(tài)朝著不期待的方向發(fā)展，殷漁覺得“暫時回避”是最好的解決手段。

*

和餐飲部主管的談話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比殷漁預(yù)計的時間要長。

事實上殷仲滿被警察調(diào)查的風(fēng)聲前天就傳來了，殷蓮特地打來電話，讓他小心應(yīng)對。

殷漁詳細(xì)詢問了餐飲部酒水供應(yīng)合同的簽訂事項，細(xì)致到供貨方的來路，招標(biāo)流程和酒水訂單金額。年過不惑的主管收起原先隨意的坐姿，愈發(fā)拘謹(jǐn)，前額出了一層薄汗。

他想不到這位年紀(jì)輕輕的副總有這樣驚人的洞察力，和非凡的耐心。

餐飲部主管算是禧景酒店的元老，入職超過二十年的他早就聽說殷氏私.生子的傳聞。這種豪門秘辛對于普通人而言，跟喝酒時的脆黃豆一樣，雖然不是填飽肚子的主食，可嚼起來分外有滋味。

殷漁入職時，連同總經(jīng)理在內(nèi)，人人都在猜測“殷氏要變天了嗎”。不過很快在一次中層以上領(lǐng)導(dǎo)的聚會中，誰都看得見，殷仲滿臉上流露出“大家對殷漁隨便敷衍就行了”這般不言而喻的暗示。

那以后，酒店上下雖然還保持著“殷總”的稱呼，但心里誰也不再拿他當(dāng)一回事。

所以在殷仲滿被警方請去調(diào)查，鬧得人心惶惶之際，突然發(fā)現(xiàn)一直被忽視的殷漁竟然對酒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