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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忙把小鍋子洗了洗,湊合著把藏在身上的草藥取了出來,分出一部分扔進鍋中,加水,然后低下身子生火。右護法多年沒親自做過這類事,頗有些手忙腳亂。端木鳴鴻側(cè)過身,近乎貪婪地看著他蹲著的側(cè)影,聲音嘶啞地開口:“慢慢來,不急在這一時三刻。”他一說話,楚岫之前還顯得很淡定的情緒繃不住了。內(nèi)心的惶急不可抑制地向上噴薄而出,幾乎可以瞬間沒頂。楚岫一下子站起,腳尖無意識地碾了碾:“我,是我沖動了,不該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闖山進藥廬的?!?/br>端木眼中帶上了幾分詫異:“……什么話?我這毛病來得這般快,你竟然覺得讓我慢悠悠地坐著馬車回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都沒法獨立下馬車比較好?”楚岫轉(zhuǎn)念一想,啞然。他現(xiàn)在有些亂了方寸,總覺得是自己沒沉住氣,給了蒼蠅老大一條可以鉆的縫隙,但聽端木一說,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端木思緒有些混沌,半個身子仿佛飄上了半空,另外半個卻沉沉地往下墜。但他奇異地被楚岫這一點難得的慌亂愉悅了,竟然也沒覺得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那么難受了。楚岫看到這人這般狼狽了,臉上竟然還帶了點笑意,不由地十分難以理解,懷疑他燒傻了。“過來,陪陪我?!倍四居袣鉄o力地揮了兩下爪子。楚岫想了想,好像也沒旁的事可以做,于是拿塊毛巾沾了點水,過去往端木露在外頭的皮膚上一點一點地擦。沒擦兩下,手被端木拉住了。他就這么拉著,眼睛半闔,臉色一會兒蒼白一會兒潮紅,身上的汗依然一層一層地往外出。雖然沒有說話,但楚岫奇異地看懂了他的不安。習(xí)武之人,比起死亡,更怕的是衰弱。高熱三日,至少七日不能動武。方才向趙翼一出手,白藥師臉色難看地告訴他們,若不怕經(jīng)脈俱毀,日后再也動不了刀,那就繼續(xù)作,可勁作。白藥師是個大夫,在群魔亂舞的魔教待了那么多年,也還是不明白江湖人為何總要斗雞一般地打打殺殺,也不明白,有時候不出手,便只有被當(dāng)成魚rou的份。不過,卻也充分表明了這次的兇險。更麻煩的是,還有那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蠱蟲。若這次并非偶然,日后此類情形會不斷出現(xiàn),甚至變本加厲,那又要如何是好?連楚岫想到這里,都將往日的恩恩怨怨拋到了腦后,甚至不顧教里現(xiàn)在正走不開,腦子一熱便跟著進來了。他清晰地記得,曾經(jīng)他被端木從冰涼的江水中撈起,躺在床上,感覺渾身的經(jīng)絡(luò)全部堵死,冰涼的寒氣一陣陣往上涌時的絕望感。那些日子,便是端木時時守在他床頭,半睡半醒間睜開眼,都能看到對方的身影,有時候默默地看著他,有時候倦極了趴在他床頭。回想起來,那是他極艱難的一段日子,對未來的不確定讓他幾欲瘋狂,偏偏表面上一絲也不敢顯露。但因為有那么一個人陪著,終究熬了過去。楚岫由他抓著,把毛巾換了只手,繼續(xù)之前的事,聲音卻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不過幾日時間,很快便過去了。其他的不急,慢慢想法子便是。白老頭兒那么多年恨不得見了什么都掰開了揉碎了研究一番,還是有點真本事的,只要給他點時間,必然沒問題的?!?/br>這看不見的病啊蠱不是魔教上上下下那點雞零狗碎,右護法不能憑著強大的信息對其了若指掌,這一番安慰說得干巴巴,完全就是空手畫了張大餅。一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沒意思。于是又補充了一句:“實在不行,你不是說過日后一起訪名醫(yī)么?大不了早些出發(fā),我們?nèi)酉掳桌项^這個庸醫(yī),四海五湖地走個遍,還怕找不著一個見多識廣的么?”這上下嘴皮一碰,白藥師就從“有真才實學(xué)”淪落為“庸醫(yī)”“見識狹窄”之流,在藥廬活生生打了個大噴嚏。端木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不笑的時候五官顯得有些鋒利,讓人心里頭打鼓,這一微露笑意,眉眼便柔和了不少,顯出一種迷人的魅力來。一個人生病的時候,往往是會有些反常的。比如話多的人突然一言不發(fā),脾氣好的人突然極其暴躁,沉默寡言的人開口說了話,公認的混賬突然發(fā)現(xiàn)良心難受……大地每個人都是多面的,當(dāng)堅強的外殼不那么堅固時,內(nèi)心的不安和脆弱便不自覺地將平日深藏的一些事暴露了出來。“楚岫,你是不愿意待在魔教的吧?”端木忽然問。“……?為什么這么說?”楚岫沒想到他忽然來這么一句。“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啊,你跟這里格格不入。要不然,為何當(dāng)初你開出的條件那么誘人,童寬還是非要在坑無天的同時想著堵你?信不信,若讓他選一個,他寧可跟著無天混,也不愿意跟著你混?你……身上正氣太足了,不是他能長久相處的,還不如趁著兵荒馬亂,一并把你鏟除了?!倍四菊f。他大約有些燒糊涂了,說話一下子從這里跳到那里,轉(zhuǎn)眼就變成了那早就被削了半個腦袋死在路邊的前壇主童寬了,楚岫更是一頭霧水,不知他到底要說什么。端木腦子里嗡嗡作響,仿佛有一把大錘子狠狠砸著他的腦殼,他頓了頓,讓那股眩暈感過去:“很久之前,我便尋思著,若有一日爬到最高處,定要把這魔教,改成你想要的樣子。讓你……可以自在些。”轟——這猝不及防冒出來的、近乎告白一般的話語,讓楚岫的血液一下子沖向了腦門。“……只可惜,無天那老混賬,死也不肯安安生生地死,也不知還有多長的命能跟你在一起?!倍四镜氖窒蛏咸Я颂В坪跸朊度缬癜愕哪?,又有些可惜地放下了,“實在不行,我就拼著把曹沐、竺明旭那群人都宰了,讓你日后可以清清靜靜地過日子。你要還是看這潛清山不爽,那便一把火燒了,下山自自在在地到處走走。要不想到處跑,就窩在山里頭,當(dāng)一個山大王吧。唔,我覺得你還是在山里好,這里雖然討厭,可我們以前得罪過的、白云山莊之流,也不是省油的燈,每日跟在你后頭嗡嗡,也是煩人……”這話說的,很有些交代遺言的意味。楚岫沖上腦門的熱血生生往下退了一些,手腳都快涼了。曾經(jīng)有個與他同批的孩子,被無天扔去跟猛獸搏斗,回來時腹部開了個大洞,他硬撐了兩天,第三天早晨忽然對他笑了笑。楚岫覺得有些奇怪,問他是不是好些了,他說,若有一日自己足夠強了,一定要把無天所有的猛獸都砍了吃烤rou,然后把無天扔到萬蛇窟里,讓那妖怪自己也嘗嘗萬蛇噬身的痛苦……然后,便沒有然后了。那人帶著一點狠絕的笑,僵硬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