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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對食道不好?!?/br>書記桌上有個鎮(zhèn)紙,直接當驚堂木使了,拍在實木的寬大辦公桌上,單間的辦公室都帶著回響,蔣靖宇倒是挺如常,坐在會客椅上還挺淡定。“你還敢坐著?你給我站起來!”蔣靖宇站起身,把椅子推進去,筆直的站著挨訓。“我說沒說過,我是讓你道歉去的,一開始你有理,可以,你說說也就行了,你那天在急診門口,你想要干嘛?全武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自豪?特能代表廣大醫(yī)療系統(tǒng)的人出了口惡氣???”書記一連串的大問號就往他身上招呼,蔣靖宇口袋里的手機響了,看了一眼怒氣沖天的書記,被指著說:“就在這兒接!”“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我想見你?!?/br>書記嗓子疼,又喝了一茶缸涼水,聽著蔣靖宇在哪兒關切的問手機那頭的人,哼了一聲,指著鐘表示意他沒事趕緊掛了。葉普解釋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說,卻還是一口咬定自己出差了,見不了。蔣靖宇不能再聊下去,不合時宜,沒辦法,留下一句“一會給你打過去”掛掉了電話。書記繞了蔣靖宇一圈,開了口:“我說你為什么今天給我打架犯渾呢,合著是跟女朋友吵架了?!?/br>蔣靖宇懶得解釋,繼續(xù)聽著教誨:“蔣靖宇,你別不愛聽,你還想不想升副教授了?”蔣靖宇終于帶了點正經(jīng)的眼神了,書記對蔣靖宇愛護有加,畢竟是骨科新星,頂梁柱的材料,舍不得喝罵,前硬后軟的安撫:“靖宇,你來了醫(yī)院也不少年頭了,科室的人也都眼紅你,你這個時候一定要擺正態(tài)度,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懂嗎?”書記的臉帶著褶皺,從老板椅上抬起頭撐著下巴,認認真真的對蔣靖宇說教,蔣靖宇這么久終于再開口道:“今天,是我沖動了。”書記的臉色終于由雨轉(zhuǎn)晴的和顏悅色起來,可蔣靖宇就是成心添堵的說:“可是,我今天打他,沒有錯?!?/br>書記聽完這句話,差點把腳底的皮鞋脫下來,拽到蔣靖宇臉上,氣的找心臟的藥,蔣靖宇從他掛著的衣服口袋里找出來,遞過去。書記一把搶過來,指著門說:“出去,立馬,給我出去?!?/br>蔣靖宇就等著這句話,一溜煙的從門口讓出身去。慌張的從掏出手機,撥過去剛剛的電話,得到的卻是“您撥的電話已關機?!彼讨沂謾C的沖動,錘著無辜的白色墻面。葉普不是不想接他電話,主要是,他已經(jīng)魔怔了,拿了幾件衣服,胡亂的住到離蔣靖宇醫(yī)院拐角的快捷酒店里。他悄悄的換了身厚實衣服,從門診大廳里穿梭到骨科門診門口,既然查不出來就嚴防死守,葉普用了最笨的辦法,他就在這兒守株待兔。蔣靖宇給他打電話那會他正坐在門診門口,他不敢接。可是,蔣靖宇今天不坐門診,他查房,走到那位老太太的門口,他兒子正在里頭哭訴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鬼哭狼嚎:“媽,你看,這就您那位蔣大夫給我打的?!?/br>老太太摸著他親兒子的紅腫的臉說:“怎么這樣了?怎么打架了?他怎么下手這么狠?。績鹤?,咱不怕,咱找說理的地兒去。”“媽,您可得給我做主啊?!?/br>醫(yī)鬧兒子哭的更慘了,小護士臉色難看的看著身旁的蔣靖宇,也不知道說什么。八人間的病房里,誰都不待見這個醫(yī)鬧,直接摁了護士鈴。蔣靖宇先走進來,護士們跟在身后,住這位老太太旁邊的是個腿骨砸傷的,吊著腿,呲牙咧嘴的說:“我要調(diào)病房,我明天還做手術呢,這哭嘰尿嚎的我受不了?!?/br>護士長大聲說:“我們有什么招兒啊?給治病還一直打我們呢,要不治病得怎么著啊?!?/br>老太太指著護士長說:“你什么意思?”護士長四十歲的兩個孩子的媽了,也不怕什么,可蔣靖宇不想讓人跟著他受委屈,自己先說了話:“您今兒怎么樣?能吃東西了嗎?昨護士說你昨晚發(fā)燒了?!?/br>老太太半點發(fā)燒的樣子也沒了,坐著倍兒直,腰桿特硬朗,“蔣大夫,您說給我治病,我也治了,您說開刀我也開了,我兒子不就是為我說了兩句話嗎?您至不至于給他打成這樣???”病房吵架,是病人們無聊閑暇之余的圍觀愛好,葉普在門診等不到,就想著來十樓看看蔣大夫是不是在查房,就做著電梯上來了,剛到十樓的大廳,湊熱鬧的人里三層外三層的把葉普擠在里邊,葉普遠遠的看了一眼,這身高眼熟,這頭型也眼熟,葉普死命的往前一擠。這就是自己的蔣大夫??!蔣大夫此時正被一位七十歲的老太指著鼻子教育呢,葉普那哪兒受得了,恨不得撲上去咬人,誰也不能欺負自己的蔣大夫。可還沒等他從人群里鉆出來,就被人搶先沖過去了,一位女同志拿著錄音筆,站在蔣靖宇身邊跟老太太掰扯。“您兒子先當?shù)冕t(yī)鬧,蔣醫(yī)生才動的手。”“您知道您兒子堵住急診室門口的大門嗎?”蔣靖宇都插不上嘴,這位女同志就開始利用自己的職業(yè)技能給懟回去了,葉普看著那女的,太熟這些套路了,句句話都帶著鉤子等老太太張嘴,不管說知道還是不知道,都是能寫篇文章的。這女的是記者。蔣靖宇不想讓她在這兒多留,讓護士把她給拉出去,可這女的也各色,一亮記者證,誰也不敢動她了,她比這老太太還扎手呢。秦卿繼續(xù)問:“您這手術有額外用藥嗎?”蔣靖宇不耐煩了,把病歷本往身后的醫(yī)生手里一放,請秦卿出去。倆人坐到科室的辦公桌面前,秦卿順著蔣靖宇拉開的凳子坐下來,開門見山:“蔣醫(yī)生,您科室的主任已經(jīng)答應我來采訪您了?!?/br>蔣靖宇擺弄著手機,屏幕亮了開開了亮,斬釘截鐵:“不行?!?/br>身后的閑暇醫(yī)生們一看這科室難得來個女性,都湊過來:“您想采訪蔣大夫什么???”秦卿齊肩短發(fā)一甩,特帶范兒:“就是醫(yī)患矛盾,蔣靖宇醫(yī)生多典型啊。”蔣靖宇重重的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放,大家就往后挪了挪,“我沒有醫(yī)患矛盾,不能勝任。”葉普探著個腦袋,從玻璃門上往里頭望,看著蔣靖宇一背影,正好露出女同志的臉,挺清秀的一女性。有個跟蔣靖宇同年入醫(yī)院的醫(yī)生走過來,開玩笑說:“我們蔣靖宇沒有醫(yī)患矛盾,所有的醫(yī)患矛盾都沖著他這張臉解決了,這回是個意外。我們坐在這邊的有好多醫(yī)患矛盾,您不行采訪采訪我們唄。”秦卿禮貌的笑了笑,繼續(xù)軟磨硬泡蔣靖宇:“我知道,您很少有醫(yī)患矛盾,可是,也只有您,敢跟醫(yī)鬧打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