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鳖欑驺挥?，“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造成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br>
尤眠沒有回答，顧柯像是要把積聚在心中的委屈全部發(fā)泄出來，繼續(xù)道：“愛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嗎？！他連我這個jiejie都可以不要，我們是唯一的親人啊……如果不是小衍那么一意孤行，我也不會求霍爾去幫他做那個手術(shù)?！彼ь^看向尤眠，眼中帶著一絲絲的期待，喃喃道：“你能理解我嗎？我、我真的以為小衍忘記那個男人，一切就能回到從前。”

顧柯和顧衍都是漂亮奢華的長相，平時看著貴氣十足，現(xiàn)在紅著眼圈，臉色蒼白，卻看著是楚楚可憐。

尤眠卻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做了就做了，不論初衷是什么，造成的后果該承擔(dān)的也是逃不了的。”

顧柯凄慘一笑，話題卻是一轉(zhuǎn)，“你不是尤眠的話，那你是誰？”

尤眠愣住了。真相大白以后，大家的注意力全在以前的尤眠身上，顧柯是第一個關(guān)注他本身的人。

“我……”尤眠頓了頓，“我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也沒有什么好問的?！?/br>
“你原來的身體呢？”

尤眠淡淡道：“早死了。”

顧柯有幾分訝異，“你知道，如果做了記憶移植的手術(shù)，你沒有身體的話，也就不算活著了。”

“哦，這個我知道?！庇让咻p描淡寫地說，“不過是又‘死去’而已，不算什么?！?/br>
尤眠突然能理解另一個尤眠的心境。再無留戀，自然也會走得痛快。

這時，顧柯看向尤眠的背后，神情一變，擦了擦眼淚道：“我先回房間，你也早點(diǎn)休息，晚安?！?/br>
尤眠不用轉(zhuǎn)頭也知道是S回來了，隨口問了一句：“今天又去林教授那里了嗎？”

S卻道：“我是來向你道別的?！?/br>
短暫的沉默后，尤眠輕笑一聲，“連你也要走了嗎？”

“博士馬上要去火星，我要留在他身邊。”

S本來就是林啟航最得意的作品，無論是在一百年前，還是在現(xiàn)在，他們之間羈絆都頗深。S要跟著林啟航去火星，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尤眠雖然理解，在這種時候的分離還是未免讓他悵然若失。

他最后的半年終究是要一個人度過了。

“你們預(yù)備什么時候走？”

“明日?！?/br>
“這么快?！庇让呦肓讼?，道：“那我去送你們?！?/br>
S點(diǎn)點(diǎn)頭，“好，還有上次你說的事情，已經(jīng)做好了?！?/br>
尤眠不解，“什么事情？”

“上次你給我的芯片?！?/br>
S簡單地提醒了一句，尤眠便想起來了。上次和顧衍約會，遇見楊婉婉和她的機(jī)器男友約會，不料被家人抓的正著。楊婉婉被家人帶了回去，她的男友卻沒有那么幸運(yùn)——身體被砸得粉碎，存儲芯片卻被尤眠帶了回來。

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尤眠已經(jīng)把這件事完全拋到九霄云外?，F(xiàn)在想起，自己和那個機(jī)器人的遭遇竟然還挺相似。只可惜，人類的軀體不是幾塊電板就可以焊接成的。

“怎么樣了？”尤眠問。

“我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甭牭健叭萜鳌边@個詞，尤眠微微蹙眉。S接著道：“他是比較高智能的AI，這類的AI近乎都停產(chǎn)了。我把這件事告知了博士，他專門為他重新做了一個容器。正好，你明天可以去看看?！?/br>
“好。”

“明天之后我就走了，你愿意的話，可以讓他留在身邊?！?/br>
尤眠訝然笑道：“你是怕你走了之后我會孤獨(dú)嗎？”

S說：“是?！?/br>
“不會的。你獨(dú)自一個人流浪一百年也沒見你孤獨(dú)啊。”

“我不是人類，和你不一樣?！?/br>
尤眠哈哈一笑，“放心，我不會孤獨(dú)的?！?/br>
再怎么孤獨(dú)，日子再怎么難過，也不過只是半年而已。相比已經(jīng)在茫茫宇宙中行走了五個世紀(jì)，還有漫長的十幾萬年路程要走的溫知遇，根本就不算什么。

S道：“你今晚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

“哦，是么？”尤眠摸摸自己的臉頰，當(dāng)發(fā)現(xiàn)注定要走的時候，他的心中反而平靜豁達(dá)了許多。以前心心念念的一切都顯得沒有那么重要了?！敖裉焱砩夏氵€睡我房間嗎？”

“睡?！?/br>
真相大白的第一個夜晚。

尤眠和平時一樣躺在床上，他本以為自己會失眠，不想腦袋一沾到枕頭便睡意襲來，沒過多久就沉沉睡了過去。S依舊站在角落，臉隱藏在黑暗之中。

顧衍房間燈光大亮，他努力克制困意，他怕自己睡過去就再也回不來了。顧衍記得當(dāng)時和尤眠一起，留下了很多照片和影像，但現(xiàn)在卻都找不到，估計也是被顧柯打包丟了出去。他只能閉著眼睛，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勾勒出戀人的面容，開心的，感動的，生氣的……無數(shù)個尤眠。眼淚終于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顧柯站在顧衍房門口，伸了半天的手最終還是垂了下來。她沒有勇氣去敲響這扇門，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被自己傷害得遍體鱗傷的弟弟。她咬著嘴唇，忍不住想，如果當(dāng)初她沒有阻止顧衍和尤眠，現(xiàn)在又會是怎樣的情景呢？她不顧一切地去完成父母的意愿，真的值得嗎？

霍爾揉揉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十個小時的雙眼，他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被燈光渲染繁華城市?！斑z忘”項(xiàng)目在長達(dá)幾百年的研究之中，終于在今天被宣布成功，接下來就是仿人類學(xué)家的工作——他們要創(chuàng)造出可以接納人類記憶的人造軀體，項(xiàng)目代號：女媧。他的在地球的工作告一段落，不日也要踏上火星的征程。

想了一會兒工作，他回到辦公桌前，點(diǎn)擊虛擬屏幕，點(diǎn)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照片。

尤眠的身影投射在霍爾面前，全息技術(shù)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真實(shí)的人。他側(cè)躺在公寓的沙發(fā)上，面容平靜，正在淺眠。沒過一會兒，似察覺到了什么，睫毛微微顫動，然后眼睛微睜，沖霍爾微微一笑。

霍爾心中一動，又涌出一絲哀傷，他伸出手，想再次把尤眠擁入懷中，可他再也做不到了。他注視著影像中的人，輕聲地問：“如果你回來，你會回到顧衍身邊嗎？如果是那樣，我寧愿……”霍爾沒有再說下去，眼中卻浮現(xiàn)出一絲詭異的光芒。

林啟航深夜回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那些實(shí)驗(yàn)設(shè)備不需要他扛著去火星，他只需要準(zhǔn)備一些日用品和換洗的衣服。

鈴聲響起，林啟航接起電話。

“楊小姐？”

楊婉婉眼皮微斂，“林教授，我想你說的是對的?！?/br>
“哦？”

“我根本無法靠正常的渠道保衛(wèi)智械的權(quán)利。”楊婉婉神情堅定，“我想加入您的隊伍！”

第44章

一夜好眠。尤眠醒來之后，身上泛著久違的慵懶。S已經(jīng)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