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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兩個樂呵了一陣,段太夫人摸索著摸索著,忽滾下兩行淚,她飛快抹去,抬頭摩挲蕭遲的臉:“……你莫怪你母親,是我,是我沒有教好她……” 老太太喃喃:“你怪我,不要怪她,……” 眼眶一熱,蕭遲當(dāng)場落了淚,他下頜貼著老太太皺紋密布的額,低聲說:“……我不怪,我不怪你!” 有你在,我很滿足。 心坎忽涌起一陣酸楚,一瞬太過強(qiáng)烈,喉頭哽咽,蕭遲閉上眼睛忍了一陣,才算忍了過去。 有什么隨著眼淚一起流了出去,酸楚過后,他心輕松了很多。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他還是擁有屬于自己的東西,很珍貴的東西。 老太太輕拍著他的背,久久,蕭遲抬起頭,老太太望見那身十八歲的海藍(lán)色襕袍,她忽又想起來,“這是十八歲的?!?/br> 她高興起來,“你今天正好穿上!” 老太太又抖開衣服給他量,量完之后,又像第一次那樣伸出手去撫蕭遲。 滿是皺斑的手放在發(fā)頂,摸索著撫摸著,老太太嘟囔:“你們也不給我說,什么都不,要不是你媳婦……” 蕭遲驀回頭。 裴月明正笑盈盈看著他。 燈火闌珊,她笑容燦爛,一雙眼睛映著燈火,比琉璃燈還要亮。 “好啦!咱們切蛋糕吧!” 呼啦一聲歡呼起,鑼鼓聲起,絲竹聲歡快又悠揚,王鑒小文子等一行十幾人繞出屏風(fēng),人人喜氣盈腮。 王鑒推著一個帶輪子的小長案進(jìn)來,他有點小心翼翼,桌子上五層的奶油蛋糕。 古代其實也有奶油,叫“酥”,烤爐子也是有的,把奶油蛋糕做出來并不難,膳房的大師傅試了兩天,終于做成五層的了。 白花花的奶油,為了喜慶,大師傅加了許多帶紅的蜜餞,還有熟透的桑葚和花瓣。 蕭遲和裴月明被簇?fù)淼酱蟮案馇埃粡堃粡埖男δ?,裴月明握住那把特地打出來的扎了紅絳子的長條銀刀,蕭遲的手覆在上面,兩人輕輕用力,往下一切。 “好,好好!!” 歡快的氣氛感染了每一個人,在場的,不管臺上臺下,都分了一塊蛋糕。 太甜了,甜的發(fā)膩,段至誠和段至信邊吃邊笑著評道。 蕭遲卻覺得多了糖分,他終于感覺了甜。 軟黏黏的一小塊送進(jìn)嘴里,他居然沒有扔掉勺子。 “誒,你嘗嘗。” 琉璃燈光剔透灑下柔和暈光,是裴月明在喊他,她切一塊多蜜餞多桑葚的擱進(jìn)盤子里,說摻一起口感更好。 盤子遞過來,她還用手肘拐了他,“好吃吧?” 蕭遲瞅了一眼,把盤子接過來。 “還行。” 他挖了一個沾了奶油的桑葚,扔在嘴里,如此說道。 第57章 這場生辰宴鬧到很晚。 吃完了生日蛋糕, 接著就是正式的生日宴, 中間一張大圓桌, 邊上破例添了幾張矮桌, 人頭熙熙攘攘非常熱鬧。 膳房大師傅們掄圓了胳膊, 熱氣騰騰的佳肴,還上了酒, 女人們桂花酒, 男人們惠泉酒,一壺一壺上。 一直到了亥末, 生辰宴才算結(jié)束,客院早就備妥了, 親自送了老太太過去,盯著安置妥當(dāng)了,蕭遲和裴月明才登輦折返嘉禧堂。 作為壽星, 蕭遲喝了不少,惠泉酒烈,他白皙的面龐泛起一層紅暈,眼睛看著也比平時亮。 喝了一大碗解酒湯后, 他微微闔目, 斜在羅漢榻上靠坐著。 他今晚哭過。 裴月明瞄了他兩眼。 他就惱了, “看什么看?” 抹了一把臉,他站起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去了。 “誒,看看怎么了?” 還不給看了咋地? 裴月明跟了進(jìn)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喂喂, 我們忘記許愿了!”都怪沒有蠟燭! “……” 現(xiàn)在才記起?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 蕭遲沒理她,自己卸下了發(fā)冠放好,隨手扒拉兩下頭發(fā),把才上身不久的藍(lán)色襕袍解下來,整整齊齊掛在紫檀木桁的橫桿上。 裴月明則還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去多寶閣前把木屜一拉,從里頭取出一個卷軸,遞給蕭遲:“喏,送你的?!?/br> 生日禮物。 “不許嫌棄??!” 她這兩天光忙活聽雨臺了,可沒空準(zhǔn)備什么禮物。 蕭遲接過打開一看,“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fēng)面,萬紫千紅總是春?!?/br> 是她手書的一幅,用的就是小書房里頭的清江紙,墨痕簇新,剛裱好的。 他切一聲,“就這樣啊?”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 裴月明沒好氣:“這生日宴廢了我多少心思知道嗎?” “你不是領(lǐng)了工錢嗎?” 才來王府那會,什么錢得給花嫁妝歸她,算盤啪啪安排得可夠仔細(xì)了。 蕭遲把卷軸卷好放在床廊里頭的妝臺上,撩起床帳上床,回了她一句。 “……” “那我呢?” 裴月明追上去,一把揪住掀起被子要往里鉆的蕭遲,“那我禮物呢?” 他卡殼了。 很好,沒準(zhǔn)備是吧? “那明天在你箱子里挑一件,我自己選哈!” 說的是放他珍藏的那個黃花梨小箱子。 “……” 你想得美! 蕭遲撥開她的手,躺下來側(cè)身背對著她,扯被子蒙住半邊臉,“……我頭疼,別吵吵我。” “喂,喂喂……” …… 蕭遲喝酒多,躺下沒一會就睡著了。 裴月明氣呼呼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蕭遲起身趕上早朝,她則睡到天光大亮自然醒。 睜眼伸個懶腰,磨蹭一陣子才爬起身。 她坐在妝臺前芳姑給梳發(fā),好了,她正湊在黃銅鏡前端詳著,那邊收拾床鋪的桃紅“咦”一聲:“主子,這有條鑰匙!” 在裴月明枕畔發(fā)現(xiàn)了,黃銅打的小小一條,上面系了根紅色絳子,拿過來一看,裴月明就笑了。 這不就是蕭遲那個百寶箱的鑰匙嗎? 這個別扭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