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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平靜,仍泛著紅血絲的眼眸已波瀾不興。 從前眉眼間桀驁不馴仿佛冰雪消融,消失得一干二凈,再也尋不見一絲痕跡。 有什么東西沉淀下來。 一夕之間,他徹底成長了。 斷筋碎骨,打碎骨頭筋絡(luò),碾碎了血rou,生生一夜之間拉扯開來,這種成長注定是極其痛苦的。 裴月明對上他的眼睛,覺得很難受。 難受過后,又覺得至少有好處。起碼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下決心去抽身,開始真正主動去抽離這一個他沉溺了二十年的泥潭。 猶如苦海,他終于試著要游上岸了。 皇帝那父愛摻雜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永遠(yuǎn)不可能純粹,就像一張有毒的蜘蛛網(wǎng),能把人活活困死。 他愿意去掙脫,總是好的。 她低聲說:“那就好?!?/br> 作者有話要說:生活上遇上過一些明明是很優(yōu)秀很聰明的人,偏偏每每一遇上家庭事就犯蠢,各種吸血像被下了降頭一樣,罵都罵不醒。 現(xiàn)在想想,之所以執(zhí)迷不悔,其實都是因為心里有渴望,他們未必蠢,只是被情感困著走不出來…… 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真往往需要一生來治療,哪怕少數(shù)幸運得到痊愈,也會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疤。 好在蕭遲無數(shù)次受傷后,終于開始嘗試走出來了。 加油吧!小遲?。?/br> 期待以后越來越好,比心心~明天見了寶寶們!(づ ̄3 ̄)づ 第54章 “好?!?/br> 但裴月明還是抑制不住心酸。 “好。”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 這才發(fā)現(xiàn)他在低燒。 掌心溫度有些燙, 裴月明其實一直擔(dān)心他發(fā)熱, 他身上這身衣服還濕的, 但他實在太平靜了, 臉上也不見紅暈,讓她一度懷疑他可能不會發(fā)燒了。 但事實上, 這么冷風(fēng)暴雨淋了小半個晚上, 再健康的人也扛不住。 “你發(fā)熱了?!?/br> 裴月明趕緊喊王鑒。 王鑒一直候在廊下,府醫(yī), 熱水,干巾帕, 甚至風(fēng)寒發(fā)熱的藥材都已按照輕重不等配了好些份,一聽見里面喊,急急就撞進(jìn)來。 拉蕭遲回到內(nèi)室, 命把火盆點起端過來,裴月明和王鑒合力扒了他身上的濕衣,給他擦身套上干的寢衣塞被窩里,解了發(fā)冠給他擦頭發(fā), 把棉巾子烘熱捂在他的披散的頭發(fā)上, 好教它盡快干透。 期間趕緊讓府醫(yī)上前, 仔細(xì)診了脈,急急趕去煎藥。 人出人進(jìn),整個嘉禧堂忙亂成一團,蕭遲卻依舊平靜, 和剛才一樣。 他微微闔目躺在床上,給他換衣服擦頭發(fā)他沒主動配合,但也不抗拒,床外側(cè)是裴月明的被窩,他平視自詡大男人碰都不碰的,如今按他下去他就靜靜躺著。 府醫(yī)很快把湯藥煎好了,熱氣騰騰黑褐色的藥汁子,guntangnongnong的辛澀味道,一嗅就苦得很,裴月明扶起他,一勺一勺喂,他很平靜地都咽了下去。 服藥后,他的燒很快就高起來了。溫度飆升,一張蒼白的臉燒得通紅,觸手guntang,他也是只是呼吸粗重些,安安靜靜地躺著。 這時天亮了,外頭大雨淅淅瀝瀝終于停了下來,只屋里人卻感覺很難受。 王鑒背過身去偷偷抹了抹眼角。 裴月明深呼吸一口氣,換了帕子給蕭遲擦汗。 蕭遲終于發(fā)汗了,燒得滿臉通紅渾身guntang,換了兩次方子灌了三次藥,他終于開始發(fā)汗了。 初時細(xì)汗臉額濕了一層,很快汗涌如漿,裴月明忙叫王鑒和小文子過來,趕緊給他擦身換衣服。 衣服換了一身又一身,才套上沒多久又濕透了,連褥墊都濕了,裴月明一摸,趕緊指揮把這個也換了,她又叫人去兌淡鹽水來。 托起蕭遲的頭喂他,他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她柔聲說:“這個是鹽水,你出汗太多了,得喝一點?!?/br> “喝了就好了?!?/br> 他“嗯”了一聲,喝了下去。 但事實上,蕭遲這燒并沒那么容易好。 守到半上午的時候,溫度終于降全了,可不等他們高興多久,裴月明就給他喂了碗白粥的功夫,又重新燒了起來。 下午緩些,入夜溫度又高起來了。忙碌半宿終于降了,次日清晨又見反復(fù)。 這樣斷斷續(xù)續(xù)的反復(fù),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晚上,觀察了一整個白日,才確定他徹底退燒了。 “多吃半碗?” 蕭遲靠在床頭,裴月明給他喂白粥。王府這碗和宮里一樣,都是很小只要巴掌大,他這兩天幾乎除了白水和藥,幾乎沒吃過什么。 裴月明加了半碗,他沒說什么也吃下去了。 吃了晚飯,稍坐了坐,裴月明幫著他挪回床里側(cè)去了。他睡眠不好,怕他躺了兩天睡不著,回到熟悉的位置估計好些。 她拎著他的枕頭放好了,他從善如流躺下,閉上眼睛。 她給他掖了掖被子,也躺了下來。 外頭王鑒吹了燈,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咿呀”一聲門響,殿內(nèi)陷入黑暗。 黑黢黢的帳內(nèi),身側(cè)很安靜,裴月明側(cè)頭看了眼,也不是蕭遲睡沒睡著。 以往他沒睡著,總是愛翻來翻去,或者煩躁找她麻煩和她說話??涩F(xiàn)在他安安靜靜的,沒有翻身也沒被衾摩挲的聲音,只聽見很清淺很規(guī)律的呼吸聲。 平靜得裴月明都無法判斷他睡著還是醒著。 黑暗里,她無聲嘆了口氣。 …… 從那夜起,蕭遲一直都很平靜。 哪怕見到宮里趕來的御醫(yī),他都沒什么反應(yīng)。不會發(fā)脾氣,更不抄起個東西直接就砸過去。 蕭遲從宮里回來沒多久,御醫(yī)就背著藥箱冒大雨急急趕了過來,府醫(yī)診完脈,御醫(yī)接著上前診,蕭遲并沒什么反應(yīng),連半垂的眼睫也沒動一下。 御醫(yī)和府醫(yī)商討出來的方子,藥熬出來,他也和第一次一樣安靜喝下去了。 御醫(yī)來了,御醫(yī)走了,他全程都沒有過丁點反應(yīng)。 病好以后,他重新去戶部上值。 這時,侵吞賑災(zāi)款的案子要結(jié)案了。 本來就查得差不多了,大理寺少卿彭奚接旨后和段至誠互通一下消息,略略整理一下,就能上折結(ji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