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真是這樣的話，那蕭遲為什么會計？

    他真不是個蠢人啊。

    蕭遲兩夜日熟誦并理解透徹篇千字的史，智商絕對過硬。他御下能力也不差，她時不時過來，生活習慣和他總有不同的，可重華宮內(nèi)外愣是半點風聲不聞。宮人太監(jiān)秩序井然，她在和他在都樣。

    還有，她般長短的信模樣的語氣和字跡，也不知他是怎么嗅到別樣意味的，雖吃虧的是她，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第六感十分敏銳。

    那如果真是蕭遇刻意煽動的話，這種不算多高明的招數(shù)，他怎么會就這么往坑里跳了？

    ……

    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

    裴月明回到重華宮后，先提筆給蕭遲寫封信。

    她沒有提自己的疑惑，也沒問什么，只十分客觀且詳細的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敘述了遍。

    裴月明今天待得久，直到晚膳吃了再睡下，蕭遲才回來。

    看信，他臉立即拉下來。

    王鑒忙稟：“陛下口諭，將梁嗣懷調(diào)出上書房，由吏部重新安職?！?/br>
    當天上午，皇帝就召了劉師傅和梁師傅去，只道，上書房枯燥，委屈愛卿了，然后就讓他去吏部給重新安排職務(wù)。

    皇帝再溫言，也看得他的不喜，吏部體察圣意是把好手，當天下午就給梁師傅重新安排去個犄角旮旯的貧困州府當司馬，赴任期限十分緊迫，梁師傅不得不馬上啟程，行李家人只能后頭跟上。

    從時常能覲見天顏出入宮廷的天子近臣，下子被灰溜溜攆出京，只花了日功夫，后續(xù)估計還會磕絆不斷。

    慘是夠慘的，只是不大解氣，蕭遲不大滿意哼了聲，“便宜這廝了?！?/br>
    12、第12章

    春意悄然無聲褪去，初夏艷陽漸炙，不知哪里傳來嘶燥的蟬鳴，隱約聲接著聲。

    上書房殿門前放著尊五尺銅鼎，鼎內(nèi)放置座半人高的重巒疊翠大冰山，絲絲冷氣驅(qū)走夏炎，連瑯瑯的讀書聲都顯得清晰了許多。

    裴月明翻過頁書，邊上劉師傅行過，見她有在讀，贊許點了點頭，才繼續(xù)踱步回到前面站在的陳師傅側(cè)。

    現(xiàn)在上書房調(diào)整了規(guī)矩，每次上課都有兩個師傅同時進行，個上課，個監(jiān)督。后者常由劉師傅這個上書房總師傅負責。

    是梁師傅的后遺癥之。

    說起那事，裴月明給蕭遲寫信告知詳情后，他并沒有給什么回音，她只好將疑惑壓下了。

    之后她就再沒見過梁師傅了，聽聞是當日就被調(diào)出上書房，而后發(fā)配出京了。

    人走了，影響卻還在?；实厶氐赜栃钢T師傅番，還時不時打發(fā)張?zhí)O(jiān)過來觀察，諸位師傅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現(xiàn)在講課拘謹了許多，簡直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

    因為張?zhí)O(jiān)常來，連蕭遇都收斂了，以免在皇帝眼落下不容手足的壞印象。

    沒人找麻煩，裴月明的日子舒服了不少，不過缺點也有，師傅們講課保守，沒以前精彩讓她十分遺憾。

    不過比起好處來，這小小不足還是很好接受了。

    裴月明慢悠悠又翻過頁書，通讀過后，她提筆，開始寫師傅布置的題目。

    書聲歇了，筆尖沙沙，安靜忽聽見殿外傳來陣腳步聲。

    初時裴月明以為是張?zhí)O(jiān)，沒理，畢竟這人幾乎天天來，有時甚至日跑兩趟，沒啥稀奇的。

    她低頭寫著寫著，忽余光似見到角明黃袍服，她愣，邊上霍聲蕭逸驚站起：“父皇？兒子見過父皇！”

    整個上書房如夢初醒，噼啪擱筆起身的聲音，裴月明忙隨眾人站起，俯身見禮：“兒子見過父皇。”

    “免禮，起罷?！?/br>
    低沉威嚴的男音，此刻聲調(diào)卻甚溫和，把兒子們都叫了起來。

    皇帝到底是不放心，親自過來看趟。問句蕭遇后，他看向蕭遲，也就是裴月明：“學到哪卷？師傅講的可聽得明白？”

    皇帝正面看著她，以蕭遲的性子，不可能唯唯諾諾不敢對視的，裴月明只能硬著頭皮抬眼，干巴巴道：“西域傳第六十六下?！?/br>
    “嗯?！?/br>
    皇帝笑了笑，行來拿起她案上寫了半的策論，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提筆批改起來。

    自從上次和蕭遲那家伙互坑后，好漢不吃眼前虧，于是她日常功課就更刻意地庸起來，好配合他水平。這篇策略也是，隨意帶著漫不經(jīng)心，顯得敷衍。

    皇帝卻批改得十分認真，點出不少要修改的地方，評語居然比她寫的正還多，末了還硬是圈出處勉強稱得上好的地方，夸了她夸。

    “……這個地方再改改，可引申修身之道作破題，從五常承題起講，……”

    大家貌似伏案繼續(xù)書寫，但實則注意力都聚焦在這塊，皇帝說得越仔細，裴月明感覺壓力越大，后背的汗都熱出來了。

    “……可懂了？”

    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裴月明胡亂點頭“嗯”聲應(yīng)了過去。

    快走吧，朝政不忙嗎？閣臣們還等著您呢。

    皇帝待了有小半個時辰，也確實得走了。放下裴月明作業(yè)，他略略看了看其余三人的，蕭遇章點評了幾句，再隨口勉勵蕭逸和四皇子“章不錯，繼續(xù)努力”，就匆匆離開了。

    繼續(xù)上課。

    只是上書房內(nèi)的氣氛總覺得不大樣。裴月明尷尬，太拉仇恨了，其他三位皇子加起的時間還沒她十分之多。

    蕭逸和四皇子倒還好，可能是早就習慣了，十分自然，蕭逸察覺她視線，還抬頭溫潤笑，又繼續(xù)低頭書寫。

    蕭遇就不行了，哪怕他表情比平時和緩得多，提筆專心書寫看著和剛才皇帝在時沒什么區(qū)別，但身邊三步低氣壓有如實質(zhì)，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這個問題吧，裴月明是解決不了的。

    將那截寫滿了長紙裁下，重新提筆作專心書寫狀，她裝看不見總成了吧。

    ……

    日子就這么天天過去，春去夏來，本也學到盡頭。

    等最后卷的講完以后，劉師傅捋須露笑，道：“學完了，諸位殿下回宮可再細細通讀幾次?！?/br>
    破天荒頭遭，他沒有布置功課。

    因為皇子們的課業(yè)都教完了。上書房的課程很多，涉及儒家經(jīng)典，六子全書，左傳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