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cao心?！碧坡勄锬痪芙^我跟他套近乎，“阿香說你下午就來了，有事？”

“的確有事?！?/br>
“有事就說?！?/br>
“說了你也不信。”

見他隱隱有發(fā)脾氣的架勢，我忙陪著笑：“放心，我又不跟你借錢。就是想著蘇淮南不知道有沒有告訴你，飯店現(xiàn)在還不錯，那筆錢也已經(jīng)轉(zhuǎn)給蘇淮南請他處理，所以我也算對得起蘇錦溪了。”

“有陣子沒見他?！碧坡勄镞€是沒什么情緒，“不過這些事他知道就好，不用特意跟我說?！?/br>
“這樣啊?！?/br>
我笑著收了口。

我原想順便提提紀(jì)念館的事，就算他現(xiàn)在不肯割愛捐點什么私藏，但保不準(zhǔn)以后他不會改主意。

可是聽他這意思，我說什么他也沒興趣，只好作罷。

阿香準(zhǔn)備了一桌子菜，葷的素的稀的稠的，就怕擺不下唐家的氣派，但唐聞秋吃的很少，沾了幾筷子就放下了，倒是我，幾輩子沒吃過飯，捧著碗埋頭苦干。

“眼睛怎么了？”唐聞秋突然問。

“我嗎？”我抽筷子不及，一口咬到舌頭，痛得一哆嗦，含糊不清地說，“電腦用多了有點近視，戴個眼鏡方便些?！?/br>
“飯店里是不夠吃的嗎？”他過一會兒又問。

我把最后一口湯喝完，身體往后靠到椅上，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撫著肚子笑道：“大少就沒聽說嗎，飯菜當(dāng)然還是家里的香?！?/br>
“你還知道是家里？”

“知道，這不是怕回來惹大少不高興嘛，你要不高興，我也就別想高興了。

我腆著臉拍馬屁，不過效果似乎不太好，唐聞秋很快受不了，朝我盯了一眼，起身離開桌子，上樓去了。

我目送完他，仍然靠在椅子沒動，只招呼阿香去給我拿包煙來。

“家里沒有，大少早戒煙了?！?/br>
“大少沒有，老張老李他們也沒有嗎？”

阿香還在嘀咕：“他們也禁煙了，小少爺你就不能忍忍嗎？”

“煙癮犯了忍不了，”我擺出小少爺?shù)募茏?，“你去給我買?！?/br>
“小少爺……”

“你去不去？”

見我瞪她，阿香到底還是得服軟，嘀嘀咕咕走了出去，我滿意地笑笑，對著滿桌子的剩菜發(fā)了會兒呆，起身去洗手間把塞了一肚子的東西全倒出來，順便給程瑞打電話。

阿香很快回來了，因為不知道我抽什么牌子，索性拿了好幾樣。

我照單全收，把錢給她，自己拿了一盒往院子里去，一支抽完再抽一支，然后招呼也沒打就走了。

我在路口等程瑞，他來得挺快，等我上了車，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打量我一番，說：“寧少秒射嗎，這也太快了。”

我閉著眼睛回他：“他沒你耐cao。”

程瑞大概懷恨在心，回病房后把醫(yī)生叫來給我扎了一針，沒多久我就睡著了，夢也沒做一個，真是美好的一夜。

隔天上午，我在手術(shù)同意書上簽了字。

不過上手術(shù)臺還沒這么快，醫(yī)生說至少要等燒退下再觀察兩天。

我一切聽醫(yī)囑，該吃藥該打針都任由擺布，程瑞裝腔作勢地感慨，說他家雙胞胎要有我這么乖就好了。

但我希望他們最好別像我，人活一輩子，太乖或者太離經(jīng)叛道都不好，可是又怎么才能做的剛剛好，倒的確是門讓人頭痛的學(xué)問。

手術(shù)日期定下來了，就在這周五。

我跟醫(yī)生開完笑，說趕緊做完，做完好過周末。

這醫(yī)生一點幽默細(xì)胞都沒有，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我：“寧先生要有準(zhǔn)備，手術(shù)完可沒那么快醒。”

我打著哈哈：“能醒就好?！?/br>
周四下午病房里來了好多人，連程瑞家雙胞胎都來了。

小姑娘害羞，躲在許竟懷里怯生生的不肯見人，小伙子就不一樣，跟他爸一樣自來熟，上來就往我剛剃的光頭上摸，手不過癮還送上嘴巴，糊了我一頭口水。

晚上大家都回去了，程瑞說去送許竟母子回酒店，這半天也不見回。

我無聊著，還是給唐聞秋打了個電話，他沒接，我繼續(xù)打，他總算接了，聽那頭的聲音像是在車上。

“這么晚還沒回去嗎？”我笑著問他，“小青豆呢？”

“他在家?！碧坡勄锫曇衾涞?/br>
“那他該想你了。”我笑著又說。

唐聞秋好久沒接話，我受不了這種空白，忙又笑著問：“上次聽你給小青豆唱的那首曲子，忘了問你叫什么名字?！?/br>
“沒有名字?！彼f。

意料之中，可還是有些失望。

我嬉笑道：“挺好聽的，大少能不能也給我唱一次？”

電話那頭又沒有聲音，我知道他肯定是嫌我發(fā)神經(jīng)，我自己也覺得是，只是不甘心，又等了一會兒才訕笑著把電話掛了。

我閉著眼睛睡覺，卻怎么都睡不著，亂糟糟想了很多事，想得心煩意亂，頭也跟著痛了，還從來都沒這么痛過，不過我能忍，忍著忍著，倒迷迷糊糊睡著了。

似乎做起了夢。

夢到很多年前，我還是個會為一條流浪狗流眼淚的孩子，獨自躺在唐宅外的小河邊，太陽的余暉照在我身上，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還有嗚嗚的蟬鳴聲。

偶爾一陣微風(fēng)吹過，所有的聲音漸漸隱去，卻有另一種聲音一點點靠近。

清涼的，婉轉(zhuǎn)的，溫柔的，從耳朵一直漫進(jìn)心里，像唐聞秋那時朝我覆過來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