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

“上次大少爺回來只拿了張照片，這些東西也沒說怎么處理，放在家里我又總擔(dān)心，給小少爺你打電話你也不理……”阿香抽噎著，又往別的地方說，“大少這一病倒也好，總算能休息休息……”

我手里拿著王媽帶過的那只玉鐲把玩，聽到這里，不由地問：“大少很少回來嗎？他拿了什么照片？”

阿香搖頭，語氣里有些苦澀：“王媽那會兒還沒走，他倒是時?；貋恚鯆屪吆缶突剡^一次。那照片我沒看到，但王媽?？吹木椭挥心且粡垼翘萍业娜腋＃瑒e的地方估計再沒有了?！?/br>
我了然地笑了笑：“那張照片上有大少親近的人，難怪他這么寶貝?！?/br>
“那照片不是小少爺你拍的嗎？怎么才洗一張……”阿香說著站起來，遞給我一枚鑰匙，“這個是王媽特意交代要交給你的，我不知道是哪里的鑰匙，她說你知道。”

我接過來，卻沒來得及仔細(xì)看，問阿香：“你說那照片是我拍的？”

阿香不解地看著我：“是你怕得啊，你不記得？”

“我沒印象?！痹噲D想了一下，還是徒勞，“我媽也不在上面?！?/br>
“你說小姐？”以瑪麗莎的身份，唐宅的人一直都叫她小姐，正好比唐老夫人低了一等。阿香看著我，哭笑不得，“看來小少爺那次是真燒糊涂了，這么重要的事都不記得。”

我越發(fā)不解。

她嘆了口氣，又說：“你那陣子感冒，拍照那天還發(fā)高燒來著，小姐守著你打針，你卻趁她走開自己跑下來，哄著攝影師教你拍照。不過你都忘了?！?/br>
我想了一下，覺得有點可笑，唐聞秋總不會是因為我拍的照片才那么珍惜，他是因為那上面有他的父母，當(dāng)然還有蘇錦溪。

我問阿香：“那天什么日子要拍全家福？”

“也不是什么日子，老爺高興就叫人拍了。不過老夫人卻不高興。小少爺你是不知道，那天老夫人打碎老爺好幾個古董，老爺氣得不行，大少爺還在老爺書房挨了一頓打。”

我聽得糊里糊涂，又覺得驚奇：“你說大少爺？他挨打是為老婦人求情嗎？”

“可不是。要不是大少爺，老爺老夫人那次還不知道鬧到什么樣?！?/br>
“大少對他媽不是沒感情嗎？”

我還記得，他媽走時他可一滴淚也沒流過。

阿香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xù)收東西，一邊說：“小少爺怎么這么說呢。大少爺對老夫人夠好了，老夫人病了那么多年，最后實在受不了，求著老爺給她痛快，老爺不知怎么想的就沒同意，也不怎么關(guān)心她，還是大少爺背著老爺送了老夫人一程。”

阿香說著又嘆氣：“王媽因為這事，還氣了大少爺好久，她以為大少爺沒良心害死他媽，可是后來王媽看到監(jiān)控，知道是老夫人求的大少爺。王媽說大少爺拔了老夫人的呼吸機后，自己在那房間了跪了他媽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王媽進(jìn)去伺候老夫人……王媽錯怪大少爺，大少爺什么也不說，所以后來王媽才那么怕他，其實也是愧疚。”

我覺荒謬，自以為看得很清楚的東西，到頭來卻完全都不是那么回事，而我還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一次次去刺唐聞秋。越想臉上越是燒得厲害，心頭卻一陣陣發(fā)寒下沉。

唐聞秋說我什么都不懂，可我真的懂嗎？

我到底知道什么?。?/br>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走的時候臭豆腐不知道從哪鉆出來，跑到我面前坐下，立著兩條前腿搭在我小腿上，仰頭眼珠子滴溜溜地巴望著我，喉嚨里發(fā)出類似嗚咽聲。

它跟了我半個月，朝夕相處，已經(jīng)把我當(dāng)成唯一的主人，這會兒貼上來是以為我會帶它走。

我蹲下來拍拍它的腦袋瓜子，說些它不一定聽得懂的話，又摟著拍了拍背，然后遞給阿香，請她務(wù)必好好照看。

阿香學(xué)我的樣摟著臭豆腐給它順毛，一邊應(yīng)承著會照顧好，一邊又為難地問我大少爺回來前要不要把它接回去。

我想起那天晚上唐聞秋被臭豆腐嚇到的樣子，問阿香是不是知道大少爺怕狗，但我的確沒有這方面的印象。

“大少爺嗎？”阿香想了想，搖搖頭，“不怕吧。但他對狗毛過敏?！?/br>
我意外道：“過敏？我沒聽說過。”

“王媽說的，我也沒見過。反正這么多年家里的確沒養(yǎng)過狗啊貓的，估計就是這個原因?！?/br>
我不置可否，又問她：“王媽說沒說過我以前也養(yǎng)過一條狗？”

阿香望著我，臉上看起來有些尷尬，過一會兒：“小少爺不說，我都忘記這件事。王媽是說過……你那時候還小呢，狗死了自己躲到河邊哭鼻子，天黑都不回來。后來找到人才知道你是睡著了，大冷天的結(jié)果凍出一場病。王媽還說小少爺那以后都不怎么愛說話了?！?/br>
阿香尷尬，是因為不好當(dāng)面說我的糗事。但哭鼻子的事確實發(fā)生過，我自己都記得。只是那會兒六七歲，眼淚太淺，喜歡的狗被撞死了都不敢質(zhì)問誰，只好自己的躲起來哭。

至于在河邊睡著生病的事我的確沒有印象，想著大概是覺得丟臉，所以選擇性遺忘了。

我隱約想到點什么，無法確定，問阿香：“大少過敏嚴(yán)重嗎？”

“這我就不太清楚?！卑⑾銥殡y道，“還是小心點好，大少爺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這次一病更加不得了，哪敢冒這個險，小少爺你說是不是？”

離開唐宅回醫(yī)院，唐聞秋還在昏沉沉睡著，點滴快打完了，我按鈴叫護(hù)士過來換藥，順便問問他的狀況。護(hù)士說他吐了兩回，不過是麻醉醒后的正常反應(yīng)，我提起的心才稍稍落回去。

守著打完點滴就到了晚上，唐聞秋終于醒了，眼睛清明很多，人卻依然虛弱。我用棉簽沾水給他潤嘴唇，又打濕毛巾給他擦手臉，手伸進(jìn)被子里時，他明顯有些抗拒，眼睛都閉起來，只是因為沒力氣躲，只能僵硬地躺著，一動不動任我擺弄。

這時候我也沒想怎么著他，擦完身體依舊小心蓋好被子，去洗手間沖洗毛巾，回來看他張眼睛望著天花板發(fā)呆，我沒打擾他，自顧自在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機查東西。

房間里除了儀器的嗡鳴，再沒有別的聲音。

唐聞秋醒著也跟昏迷一樣安靜，我是怕自己一開口就惹惱他，便干脆閉嘴。

直到他低弱地叫了我一聲，我抬眼望著他，沒有湊過去，卻還是問：“哪里不舒服嗎？”

唐聞秋抬手將氧氣罩摘下來，面朝向我，微弱地?fù)u了搖頭，似乎攢了好一會兒力氣，才斷斷續(xù)續(xù)開口：“……你跟艾瑪……要不要……”

我沒讓他說完，可他的意思我明白，他還是想著把我打發(fā)走。但這是不可能的事，跟艾瑪也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