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一臉茫然，不禁嘀咕道：“真是個傻子，弟弟都要輸了都不知道。”

秦石卻不是因為這個茫然。

他們剛過了幾招時，他就看出了玄晏其實游刃有余。玄晏一直在退，卻從未吃虧，氣定神閑連氣都不喘。

秦石在戰(zhàn)場上并非良善之輩，只是逗弄對手會適可而止，并不會這么久。

清冥這小子有這么好玩？秦石茫然了。

清冥追著燕十八猛打，劍光流轉(zhuǎn)，燕十八卻總能逃開。

場邊的仇日月被他瞪得一個哆嗦。

加了料的五色露抹在琉璃瓶外，只要玄晏碰到，今天肯定會在百招之內(nèi)敗退。然而他已經(jīng)累了，燕十八卻悠閑得很。

他意識到不對時，燕十八出手了。

匕首勁風(fēng)一刺，直指他面門。清冥倉皇抓回劍來，擋住這一下，暗自冷笑。

這么短的匕首就想殺他，未免太天真了。

腳上忽然一陣刺痛，清冥驚懼低眼，只見濃重的霧氣纏著自己的腳，下一瞬便化成了冰，將他的腳牢牢凍住。

他還沒回過神，眼前又是清響，原本短小的匕首貼上一層雪光，暴漲幾寸，貼在他鼻尖。

一分一毫都不差。

莫南喬被這招對付過，至今心有余悸，再次見到，依舊冒了一身汗。

這個燕十八太可怕了。

清冥本想掙扎，玄晏沒有給他絲毫空隙。

刺向面門，一腳踢在他下頜，再到清冥被踢飛出去，甩在場外。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如同行云流水。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清冥砰地摔在玄凜腳邊，七葷八素的，甚至起不了身。

玄晏這一腳是將他當(dāng)成了玄凜，下了狠手。挨了這一下，沒有兩三天，清冥別想回過神來。

他隨即看向玄凜。

玄凜蒼老的面容蹙在一起，似是在思索這場比試。

結(jié)果顯而易見，藍(lán)衣人偷偷看清冥一眼，不敢開口。

玄晏微笑著，緩緩朝玄凜走去。

一步，兩步。

道靴踩過污雪和腳印，踩過清冥的衣袍，直至站在玄凜面前。

兩人誰都沒有看躺著呻/吟的清冥，目光互不退讓。

在他背后，秦石默默握緊拳頭。

當(dāng)年他站在這里，拜向師父凌遠(yuǎn)長老。如今曠遠(yuǎn)的天樞宮前，唯有他，和曾經(jīng)是師弟的人。

如今，不光是同輩師兄們，就連當(dāng)初的守衛(wèi)弟子，也有不少熟面孔不知去向。

物是人非。

玄晏只覺得胸口燒著一團(tuán)火。

千機劍穗似是感應(yīng)到了玄凜腰間的千機劍，在衣襟中g(shù)untang。

他扯動僵硬的唇角，仿佛期待著玄凜的垂青，默默地跪下去。

秦石閉了閉眼。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

幽深的寒冰牢深處，清寂動了動眼皮。

“喲，醒了？”

面對清寂迷茫的眼神，清鴻眨眨眼，嘻笑道：“你居然醒了。要是一直睡著，我就把你埋在寒冰牢里了?！?/br>
他的臉幾乎貼在自己臉上，清寂嚇一跳，怒叫：“你說什么？！”

“我說，我要把你埋在這里了?！?/br>
清寂笑嘻嘻地摸摸丹成的小腦袋。

“當(dāng)然，埋你之前，我還得帶我徒兒一起走?！?/br>
丹成冷漠地看著清寂，拽著清鴻的衣袖。

一大一小的兩人看起來甚是和諧，與他相比，清鴻反而更像丹成的師父。

清寂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被鎖在這里的，居然變成了他。

“別掙扎了，你走不掉的。”清鴻拍著他身后巨大的鎖鏈，“這可是真陽祖師的寶貝，就算換了我?guī)煾?，也未必破得開?！?/br>
清寂知道逃脫無望，朝他獰笑：“但你也出不去。師父還在外面，他會親手殺了你，為我報仇?！?/br>
丹成露出鄙夷的神情。

清鴻甚是惋惜地?fù)u頭：“其一，玄凜其人修為不高，若不是憑借太極金印，發(fā)動五行大陣，我最沒出息的二師叔都能揍得他半死不活。其二，他不會向我尋仇，只會找上靈凈宮少宮主。其三，死在這里的不止你，還有八師弟——他看守寒冰牢，死在這里，也是死得其所了?！?/br>
他身后不遠(yuǎn)處，清平悄無聲息地躺著，身上衣服一件不剩。

清寂慌了神，連叫幾聲，清平卻毫無反應(yīng)。

清鴻拍著他的臉：“六師弟，你別忘了，是你親手殺了八師弟。玄凜老頭兒進(jìn)來，只會認(rèn)為你殺了八師弟，想殺少宮主時被她逃脫。然后少宮主為了毀尸滅跡，把你也殺了，再一把火燒了這里?！?/br>
十鳶在另一頭冷笑：“盡會瘋言瘋語?！?/br>
清鴻依舊擺著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少宮主別忘了，我是你放出來的，從此不知下落。”

清寂掙不脫，眼見他抱起丹成往出口走，又?jǐn)Q回身子，看見十鳶仍舊鎖著，便凄聲叫道：“清鴻！你且放了我！而且靈凈宮少宮主還在，你不放她，她豈不是要燒死？！你的戲還怎么演？”

他又轉(zhuǎn)頭朝十鳶輕聲道：“少宮主，幫幫我，把我放了！大恩大德至死不忘！”

清鴻已經(jīng)抱著丹成，飛身上了出口。十鳶卻輕巧地站了起來，似乎從未被鎖住。

她望著清鴻，清鴻亦望著她嗤笑，吐出無聲的一個字：

裝。

十鳶淺笑。

“并非如此。只是怕你繼續(xù)這么光著身子，我會忍不住?！?/br>
“忍不住？”

清鴻好奇地豎起耳朵，心中美滋滋的，覺得自己魅力不減。

“怕我忍不住上了你?！?/br>
清鴻猛地蒙住丹成的耳朵，囑咐道：“好孩子不要聽?！庇謱κS黑臉：“你還像個女人么？”

十鳶點頭：“彼此彼此?！?/br>
清鴻莫名惱火，囑咐丹成：“乖孩子，聽師父的話，燒死那個女人?！?/br>
十鳶挑眉。丹成毫不猶豫，抬手便是火雨。

丹成天賦不錯，經(jīng)過清鴻這幾天的教導(dǎo)，已經(jīng)能熟練運用自身修為，連身上的疤也消退不少。

清鴻望著茫?；鸷＃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