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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隴頭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

分卷閱讀9

    ,“朕記得,你叫董琦兒?!?/br>
董琦兒道,“回君上,奴婢正是?!彼倌耆雽m,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歷經(jīng)兩朝更迭,行事極為沉穩(wěn)。陳望之看看她,笑一笑,目光流轉(zhuǎn),在宇文徹臉上掃了一眼,又是一笑。董琦兒跪下,道,“君上見諒,殿下他……”

“他剛才講我什么?”宇文徹見陳望之掩口而笑,肩膀抖動,模樣居然甚是可愛,不由心神一蕩,“你笑我?”

陳望之道,“我說,你生得好看。”

董琦兒這下慌了神,“殿下!”

“不妨事,他愛說,由他去罷,高興就好?!庇钗膹仉S意坐在西面的榻上,招呼陳望之過來,環(huán)顧四周,道,“你這里倒是暖和?!?/br>
“你那不暖和么?”陳望之大喇喇坐到長榻另一角,兩手擺在膝頭。董琦兒搖頭嘆氣,陳望之道,“對了,我要稱你為‘君上’——她成日教我,可我總是忘?!?/br>
宇文徹道,“你還記得我是誰?”

陳望之連點了四五下頭,認認真真道,“記得。我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你?!?/br>
宇文徹苦笑,“那以前呢?”

陳望之擺弄束在腰間的絲絳,結(jié)扣繁復,“以前?那我自然不記得了?!?/br>
宇文徹悵然良久,道,“還是什么也記不起來?”

“記不起來?!标愅崃送犷^,流露出幾分迷茫,“我一想事情,腦子就痛。夜里做噩夢,夢到好大的蛇追著我咬。我很怕,干脆就不想了。不想了,也就不做夢了?!闭f罷拍拍肚子,“我餓了,我們吃飯罷?!?/br>
不多時午膳擺上,宇文徹道,“你過來,坐我旁邊,我們一道吃……熱鬧些?!?/br>
陳望之這次很聽話,乖乖地膝行,挪到宇文徹身側(cè),坐直了,將衣擺的褶皺捋平。他手指細長,指節(jié)纖細,與一般男子不同。宇文徹拿起一塊桂花糖糕,“月奴,你告訴我,你見了我,究竟說我什么了?”

“你叫我月奴——我為什么叫月奴?”陳望之不答反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塊糖糕。

宇文徹緩緩道,“因為你的生辰在八月十五夜間,八月十五的月亮最是明亮,所以,你的母親為你取了小字,便叫做月奴了?!?/br>
陳望之想了想,“那你有小字么?”

“沒有?!庇钗膹貙⑻歉夥湃胨媲暗陌状傻?,“我母親,生下我之后不久便去世了。我父親不喜歡我,自然也不會在意我的名字?!?/br>
“原來如此?!标愅牬笱劬Γ澳俏业母赣H和母親呢?為什么我沒有見過他們?”

陳望之生母不知名姓,據(jù)說生產(chǎn)后不治身亡。陳玄則在清涼山點了一把火,同他的珍玩珠寶焚身烈焰,足足效仿了一把商紂王。宇文徹命人收斂了他的遺骨,按廢帝的儀禮,葬于齊國王陵最偏僻的角落。董琦兒低聲道,“殿下!”

宇文徹看一眼董琦兒,又朝程清擺擺手,道,“你們下去,吃自己的。我和月奴講講話?!倍斯恚时娙送讼?。宇文徹復向陳望之笑笑,“你的母親,去世的也很早。你的父親,也已不在世上?!?/br>
“啊,那我和你一樣了,”陳望之露出同情的神色,“我們同病相憐。好罷,我錯啦。方才你來,我說‘苦嗒嗒’,因為你總是苦著臉,滿臉不高興。”

“我……我苦著臉么?”宇文徹吃了一驚,“真的?”

陳望之捧著糖糕咬一口,腮幫一鼓一鼓,“嗯……我喚你‘苦嗒嗒’,董琦兒不要我說。她說你是天子,一不高興,就會……”說著手向下一劈,“你生氣了?”

“不會,不會生氣?!庇钗膹啬挠羞M食的心思,只盼陳望之多說幾句。他同陳望之雖然早就相識,但同窗數(shù)載,也不過講了幾次話?!安簧愕臍?。”

“那你也不會打我啰?”

“我如何會打你!”

“我做夢的時候,夢見蛇,還有人打我。”陳望之單薄的身體一抖,宇文徹連忙握住他微紅的指尖,低聲道,“你可是覺得冷了?”

“我不冷?!标愅槌鍪种?,緩緩咀嚼糖糕,宇文徹用白狐裘將他圍住,系了絲帶,“這樣,暖和些。”

圍著狐裘的陳望之越發(fā)像那個夢境中的少年。他垂著眉眼,不發(fā)一語,咽下糖糕后方開口,“你的手很冰——你是不是生病了?”

宇文徹只恨不能如夢中那般將他牢牢抱在懷中,“我怎么會生病。即便是病了,見了你,病也好了?!?/br>
“你這人真奇怪。”陳望之悄悄探出手,去夠宇文徹面前的糕點?!拔矣植皇撬帲植皇钦孪壬?,你病了,見我怎么會好?”

宇文徹口不擇言,自己的話果然奇怪,不禁面紅過耳,窘迫道,“對,我糊涂了?!?/br>
陳望之吐舌頭扮個鬼臉,“你也會糊涂?對了,琦兒jiejie他們都說我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碧裘家恍Γ按嗽挳斦??”他長眉秀目,表情靈動,宇文徹何曾見過這樣的陳望之,登時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是,是不太一樣了?!?/br>
“那以前的我,是什么樣子的?”

“……”

“告訴我嘛,”陳望之捉住宇文徹手腕晃了晃,“你告訴我,我什么也想不起來,頭痛得緊?!?/br>
宇文徹試探地撫摸他的鬢角,陳望之沒有躲避,毫不畏懼地仰著臉,半瞇眼睛,像一只舒服的貓,“比如說,以前的你,決計不會這樣……對我笑?!?/br>
第10章

宇文徹躲在柳樹后,寒風吹進脖子,幾片新雪飄落,冷得徹骨。

江南地氣潮濕,每逢冬日,濕氣仿佛能鉆進身體深處,像無數(shù)把細小的刀刃攪動。這條路通往肅王府朱紅色的后門,他已經(jīng)等了小半個時辰。今天是冬至,陳望之要去博陵王家過節(jié)。宇文徹發(fā)現(xiàn),他平時皆從后門出入,或許是不愿背個私自結(jié)交重臣的名聲。

由于齊國當朝的天子并不疼愛這個最小的兒子,肅王府在京城一隅,位置偏僻。這條小路更是鮮有人跡。宇文徹在這背陰的地方等了又等,日頭漸漸升起,門開了,他不禁精神一振。

陳望之騎在白馬上,白色裘服,一塵不染。宇文徹大起膽子,自柳樹后走出,清清嗓子,道,“陳、陳望之?!?/br>
“宇文徹?!币姷剿?,陳望之微微驚訝,“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又是一陣風,宇文徹冷得跺跺腳,忽然發(fā)現(xiàn)鞋襪盡濕,沾滿泥濘。他母親早逝,自幼在各國輾轉(zhuǎn),有時連溫飽都難以維系,更別說錦衣玉食,做夢都沒想過。陳望之一雙眼睛沉沉地將他上下打量,宇文徹自慚形穢,慌忙把懷里的包袱拽出,硬邦邦道,“天冷了……送你!”

那是兩條白狐貍皮。宇文徹母親的親族有人出任使者,前來大齊朝拜,給這位飽受冷落的皇子捎帶了些西涼的特產(chǎn)。涼人游牧衛(wèi)生,先時逐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