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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的工作人員說:“你們你們你們,快下去把遇老師接上來!”這個時候這樣出現(xiàn),姚文青想,他這電影的熱度也算是蹭夠了,要不是投資都沒了,說不定還真能火一把。姚文青站在樓上,看著遇卓一路走著,一路回答著記者的問題。實在被堵住走不動的時候,遇卓就停下來,面無表情地回答上幾個充滿了尖刻與諷刺的問題,然后再繼續(xù)往前走著。從始到終,遇卓也沒露出慌張的樣子。姚文青定睛看了半天,確定遇卓的精神狀態(tài)還挺穩(wěn)定的,下意識地又喝了一口手里的已經(jīng)發(fā)涼的茶,遇卓才終于上來了。姚文青:“給你打電話你關(guān)機了,你今天是真不該來。”然后嘆了口氣又問:“現(xiàn)在怎么樣了?”遇卓:“從昨天開始電話就被打爆了,我自己都打不出去,就是開著機也接不著你電話?!庇鲎孔叩搅艘ξ那嗝媲?,低頭看了看今天的劇本,那是他自己寫的劇本。“姚哥,我過來是覺得這事必須得親口跟你說?!庇鲎堪杨^抬了起來:“對不起了,這片兒我拍不了了,是我毀約,所有責任都在我,按合同規(guī)定,現(xiàn)在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br>姚文青看著他說完,他覺得遇卓的眼窩深得好像不只是這一晚沒睡,而是十六年來積累的所有疲憊和老態(tài)一夜之間,突然全都顯在了臉上。他把手里的水杯遞給遇卓:“我問的是,翟陽現(xiàn)在怎么樣了?”水杯接過來,遇卓端著的時候,看見杯中因為自己的不由自主地顫抖,而一層層不停蕩著的水紋:“昨晚轉(zhuǎn)院了,其實突然轉(zhuǎn)院就是怕他因為我的事兒被曝光,沒想到一出門,記者都已經(jīng)在外面守著了。”遇卓的聲音突然就虛了:“昨晚上冷,還挺怕他著涼的,最近肺部感染一直沒好,新地方環(huán)境其實沒有之前好,護理人員也得現(xiàn)找,反正都得重頭適應吧。我跟你這兒說過了,就回去看著他,路上要甩記者可能還得挺長時間的,就不多留了。這段時間我可能都沒法正常開機了,要有什么事兒就等我再給你打電話吧?!?/br>姚文青想了想:“這媒體也夠神通廣大,怎么連住的哪家療養(yǎng)院都能查的到?!?/br>遇卓喝了口水沒說話,雖然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他篤定地甚至連問一問姚文青有沒有聯(lián)系過白航宇都沒有問。姚文青心思沉重地看著遇卓:“遇卓,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老這樣翟陽自己其實也是痛苦,要不,就還是放棄算了...”說著說著就沒氣兒了,姚文青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主動給別人什么人生建議的人,雖然這個話已經(jīng)在他心里憋了十來年,今天終于說了出來,是因為他明白這世上,除了自己,已經(jīng)沒什么人能對遇卓說這句話了。遇卓猛然把眼睛抬起來,姚文青突然覺得剛才遇卓對著那么多個記者的時候,也不像現(xiàn)在對著他一個人這么充滿兇狠,遇卓問他:“怎么放棄?你教教我,你是要我餓死他?還是要我掐死他?”姚文青被噴了一臉,遇卓把手中的水杯撂到了桌上,一口沒喝,他轉(zhuǎn)身就走了。杯子里的水濺出來,把桌上的劇本打了個濕透。同一時間,白航宇還被關(guān)在自己家里。天亮了,他在這一夜的時間里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情況,關(guān)于怎么像電影里面一樣出逃,計劃著怎么趁保鏢進來給他送飯的時候,他自己用從影廳座椅上拆下來的把手一左一右,一下一個撂到,然后再像個孤膽英雄一樣沖出去來個英雄救美。然而,他一直等到快中午了,秦斌也沒叫人來給他送什么飯。白航宇蔫了,他躺在地上,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快一天了,他其實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他看著影廳的天花板,然后看見了午后的陽光從靠近天花板處的幾個天窗里斜著打了進來。最后他站了起來,把影廳里的座椅一個一個都拆了。這天深夜的時候,一直留在白航宇家的秦斌突然聽見了樓上傳來金屬撞擊的重響,聲音好像是貼著墻壁傳下來的,然后咔嚓一聲巨響玻璃碎了,響在房子之外。秦斌從房子里出來了,他順著聲音,在另一側(cè)尋到了三樓閣樓的角窗。白航宇出現(xiàn)在那個破碎的窗口里,他腳下正踩著從半個影廳拆下來又摞高的座椅然后踮著腳,用座椅的扶手敲碎了天窗的玻璃,探出頭來,然后看見了樓下的秦斌,秦斌站在冬天的夜風里,也抬著頭看他:“斌哥!”白航宇喊著:“我想好了,什么偶像,什么演員,其實都不做也無所謂,雖然我之前一直很想做的,你可能都想不到,我曾經(jīng)有多想。”白航宇一邊說著,一邊努力從狹小的天窗里鉆出來,“可我今天突然就想通了,事情想是一回事,真到自己做了,其實是另外一回事。斌哥,讓你失望了,你以后,以后就都別管我了!”白航宇說完,打天窗往外做了一個俯撲的姿勢。秦斌仰著頭,對著身后跟著跑出來的人擺手:“快上去把他拉下來!”再回頭白航宇的半個身子已經(jīng)掉在了窗外,秦斌對下落的身影咆哮了一聲:“白航宇,你對得起我么!”重物落地,秦斌把雙眼一閉,聽見事隔二十年,心中的全部寄望再一次破碎的聲音。第27章出柜(修)飄在半空中的時間,大概有那么零點零幾秒,據(jù)說人在死之前,會在腦袋里把自己的一輩子過一遍,白航宇想可能是這樓層太低了,只夠他在腦子里面過了一個片段,那個他從少年一夜之間長成,打算去做個男人的那個片段。失重的時候小腹輕輕的,還有點像那時候在遇卓的身體里面的感覺。白航宇摔在了樓下的灌木從里。眼前黑了,腦子里全是是他和遇卓在北京的最后一個晚上,那個晚上他們把想做的沒做的不敢做的,仗著二十出頭渾身躁動不安的荷爾蒙撞膽,全都給做了。遇卓那時候其實還沒太好利索,完事后又疼又累,蜷成一團在他懷里趴著,還拼命地用身子拱著他,好像要把擠下床去,擠到最后還沒忘了迷迷糊糊的問他:“專業(yè)不同到底能不能住一個宿舍???”遇卓最愛這樣煩他,他又沒上過表演學院,他怎么知道能不能住一個宿舍,但遇卓就是老以為他什么都能給出個答案的樣子。不過最后翟陽還是裝模做樣的回答了一句能。他對遇卓說:“沒事兒,考不上我也留在北京,接點活兒租個房子,到時候你就搬出來住?!庇职杨^低下來,湊近到遇卓的臉上:“等我有了錢,專投你的劇本拍。”遇卓就樂:“那我是不非得把你寫成男主角?”想著美事兒,兩人又鬧起來,滿口凈說著些不要臉的話。但其實那是翟陽第一次親口把考不上三個字掛著嘴上說出來,之前他一直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