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像茹姐兒那性子也好，天真些我婆子心里還好受，也想不起她這些年在房縣吃了苦的?！?/br>
    劉mama擰干帕子搭在木盆架上，抬頭笑道：“您這是強人所難，奴婢看著九姐兒極好，茹姐兒跟著大夫人養(yǎng)的有些小家子氣，您看九姐兒心里明明透透的，心里有成算您也不用擔心她受人欺負?！?/br>
    “九思自然是極好的，還用你說嗎？”季候氏嘟嘟囔囔幾句翻過身去，留了一個后腦勺給她。

    劉mama無奈笑著把帳紗放下來，歇在了跟前。

    *

    昨夜陪祖母溜了兩圈兒倒把自己給走累了，采錦來喚了好幾遍，九思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往常都是小姐早早醒了喚她起來，采錦覺著有些新奇，干脆候著她再睡會兒，晚點過去老夫人也不會怪罪。

    芙巧送熱水進來的放到架子上，扭身過來看，“小姐怎地還在睡著？大夫人早就候在老夫人院兒里了，若是去遲了又平白遭人閑話。”

    采錦近過身又喊了一遍，九思懶洋洋才從榻上下來，還迷糊的眉眼凈了面，看到芙巧晾在架子上一整條芙蓉色兒的暗繡西番蓮紋六幅裙，一下清醒過來，“你拿這么艷的衣服做什么？”

    芙巧心里沒思量那么多，“今日不是吳家夫人要來嗎？方才瞧見二小姐穿著一身新衣裳可氣派了，您也是要見客的，打扮可不能落太遠了?！?/br>
    九思閉著眼，沒聽到似的，自己往發(fā)髻上插了兩柄白玉蘭花嵌碧珠釵，耳上只兩顆垂鐺玉石。

    “您這太素凈了些?！避角稍诤竺婺弥徽准t寶石頭面邊比劃邊道：“今日金涵家的那個老保媒也要來的，咱們臨安幾條胡同巷子都是她給做的媒，就算是小姐您現(xiàn)下不著急，那也要為了日后在她面前留點名聲呀?！?/br>
    采錦推開她，沒什么好生氣的讓她把小姐的頭面放好，“你在這里著急什么，小姐日后不是有老夫人在嗎？快去取了小姐前幾日才做的蓮青色袖子口有竹紋的八幅裙兒來，這樣襯著才又得體又不打眼?！?/br>
    芙巧欸了一聲，又重新過去取了衣裳過來。

    九思今日不大精神，面上看著卻是比剛回府要好看許多。慢慢長些rou，面皮兒也褪了苦黃，五官就有些秾麗的顏色出來，身上七分端莊的氣韻壓住，倒不像個十五歲的姑娘。

    九思一笑，自己算著也是活了四十五歲的年紀，哪里還做得出來十五六歲姑娘該有的嬌憨活潑的樣子。

    她直起身子看到外頭院子里只有兩個婆子還在忙，問：“我上次讓你去查的院子里這些人的來歷，可摸清楚了？”

    采錦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沒找著院里侍弄花草的丫頭，低聲說：“院子里照顧花草那兩個丫頭年紀都還小，是從外頭買進來的，她們成日里沒人管著就跟著半攏到處瘋跑?！?/br>
    “屋里面打掃的五個丫頭都是府上和莊子上的家生子，有個劉mama的遠方侄女兒叫雪松，人很是踏實勤勉，余下三個是隨馮婆子從莊子上來的，身家很干凈。她們五個年紀都合適，只是菊月太膽小了些，話稍微一重就哭起來?！?/br>
    采錦略略頓一下才繼續(xù)：“她是富春居那邊新上來的管事婆子常mama的幺女，以前在前書院做灑掃?！?/br>
    九思心里有打算，摸著腕上的玉鐲，“那兩個且讓她們跟著半攏去頑，我屋里面留下四個丫鬟也足夠，菊月也先留著?！?/br>
    “奴婢資歷還淺?！辈慑\把臺子上散出來的頭飾往妝梳匣子里收，“您還是要找老夫人尋個厲害的管事婆子來，才壓得住這滿院的人?！?/br>
    九思點點頭，“我讓于硪正留意著，不用等太久?！?/br>
    采錦明白小姐有自己的成算，雖奇怪內(nèi)院的婆子怎么讓于硪去外面尋，卻沒有多話，只扶她起來，隨侍在身邊往世安居去。

    跨過月洞門的檻，打眼就看見季婉清一身芙蓉色兒蓮紋水湘八幅裙，這身衣裳九思還是在重陽里國公府上賞菊宴上見她穿過，這輩子卻是提前上了身。

    九思過去站著，林氏轉(zhuǎn)身睇她一眼，鼻子里出氣哼了一聲，腰身一擺又轉(zhuǎn)回去了。

    季婉清像是忘記昨日立規(guī)矩丟面兒的事情，還側(cè)身輕言細語的問：“九思今日怎么來的晚了?！?/br>
    紅寶石擬成水滴狀垂在下巴尖，九思才看到她戴的是芙巧在她身后比劃的那副頭面，祖母原是找匠人給姐妹四人一人做了一副出來。

    ☆、第十一章

    季候氏出來的比昨日還要遲些，只掃了林氏一眼，林氏就自覺領(lǐng)了書往外面去，季候氏道：“今日就站著罷，下午還要見客。”

    林氏蹲下來道一聲:“感念母親體恤。”

    季候氏叫劉mama帶著三個丫頭去內(nèi)書院里頭練字，一人一本往宣紙上謄抄。

    這間書房院子是坐北朝南的好位置，冬季里云層再厚這四面兒都是敞亮的。

    早上日頭出來，劉mama就叫丫鬟把窗支棱起來透透味兒，芭蕉葉給穿廊過來的風一抖，一團綠色就在檐窗上撲簌簌響，著實好景致。

    九思上次拿筆就覺著自己腕上無力，靜下心來一筆一劃抄了許久，展開來看，字雖沒什么鋒力也還是整整齊齊，她還算是頗為滿意。

    婉茹從旁邊桌上冒出個頭來：“瞧三jiejie的架勢，像是哪里的書法大家，讓我來看看...”

    她還沒說完便是捂嘴一笑，“...瞧著還真是...整整齊齊，那些大家也不過如此罷。 ”

    九思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接著她的話道：“我這手字雖然好，但比起婉茹還是差了些的?！?/br>
    婉茹禁不住逗，沾了墨的手作勢往她身上抹，九思趔身避開，差點撞到正在往前來的季婉清。

    季婉清掃了一眼了這兩幅字，抬頭笑道：“聽你們兩人說話，我差點當真了，九思和婉茹近來玩的熟呢?！?/br>
    婉茹搓著手上的磨痕，回道：“只是去三jiejie那吃了頓飯，她院子里的桂花酥做的好吃?！?/br>
    “桂花酥嗎？”季婉清笑意柔柔，聲音也輕輕的，親昵的掐了一下九思的腰間：“你背著我和茹妹兒吃東西，也不叫我一聲？”

    九思聽著她的嗓子就得有些膩味，微微側(cè)開身指著芙巧道：“就是芙巧做的，都給你留著的，想著今日給大伯母送去的?！?/br>
    季婉清偏頭打量了幾眼芙巧，“還是祖母偏疼你，跟頭這么得力的丫鬟說給就給了，我在季家這么多年可沒有祖母送我會做桂花酥的丫鬟呢?！?/br>
    婉茹上來拉住她，笑瞇瞇道：“那是三jiejie剛回來，二jiejie連這個都要吃醋嗎？”

    “是嗎？”季婉清勾起嘴角，朝九思微微笑著：“那倒是我小氣了?！?/br>
    九思順著她笑，半真半假回了句，“怎么會呢？”

    約莫三炷香的功夫，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