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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枕詞忽然又有了些不確定。阿淵這種面對情敵的反應(yīng)……倒也合情合理。難道我又猜錯了?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特別熟悉。界淵又懶懶道:“阿詞,度驚弦此人,身為燧族卻被人族收養(yǎng)山中,人族雖救他一命,卻未真正將其接納。他獨(dú)自生活在靈山之間,山間又鳥獸,室內(nèi)有書簡,可鳥獸不能語,書簡不能動,還是只有他一人。此人雖聰明過人,卻不是長袖善舞,深諳世情之輩啊,他想要聯(lián)合正道取我頭顱,路長且阻啊。”界淵忽然眨眨眼。“若我死了,而阿詞還深愛度驚弦,想同對方一起,只需記住,度驚弦不是一個情趣之人,阿詞盡可情趣一些。”言枕詞先時還有些奇怪,聽到這里頓時回過味來。這分明是度驚弦過去之生活,如今界淵一一說來,詳實無比,正像其親手捏出了這個人物的模樣與背景!言枕詞意味深長說:“阿淵對度驚弦真是知之甚詳,仿佛親眼見到他之成長啊?!?/br>界淵冷笑一聲:“誰讓此人想要奪我心上之人?我少不得關(guān)注一二了?!?/br>言枕詞極度復(fù)雜地瞅了界淵一眼:……你這話還真好意思說出口?做戲做到這一程度,也真是沒誰了。界淵既然不愿意明說度驚弦為自己分|身,言枕詞也不強(qiáng)迫,換了一個話題:“阿淵,無欲轉(zhuǎn)世是由你指點入佛國的吧?先是大慶與世家,如今是密宗與佛國,你到底想做什么?”界淵:“我做我正在做之事?!?/br>言枕詞:“我不相信你只為爭霸天下?!?/br>界淵低低一笑:“那就算我做的事情比爭霸天下更過分一些吧。”言枕詞:“阿淵……”界淵漫不經(jīng)心:“阿詞,界淵是魔主啊,你期待從魔頭這里得到什么叫人欣慰的答案?”言枕詞靜默片刻,等他再開口之際,其所說之話倒有三分出乎界淵的意料。言枕詞:“界淵是魔主不錯,阿弦呢?”界淵看了言枕詞一眼,笑意深上幾分,曼聲道:“度驚弦?他不是欲殺我證明自己才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嗎?他之想法行為,是你們正道要考慮的事情啊?!?/br>言枕詞:“那他會與你合作嗎?”界淵大笑:“如今什么阿貓阿狗都要與本座合作了嗎?”言枕詞:“……”言枕詞十分復(fù)雜地瞅了界淵一眼:“魔主如今站在正道相反之立場上……”界淵打斷言枕詞:“密宗與佛國已然入甕,如今只剩劍宮與落心齋了?!?/br>此言度驚弦也曾說過。不同的身份當(dāng)著言枕詞的面說了同一句話,想必這事再無疑問。晨光抹去夜的永暗。四野空曠,一聲嘆息悠悠,在言枕詞心底響起。阿淵,不日之后,你我分站正邪立場,將兵戎相見。這是我此生極不愿做的事情之一。但若這一天必將來臨,我亦會全力以赴,報答心中之正義,報答師門之恩情,報答你我同心攜手之過去。除此之外。我之心,更想與你竹下聽濤,山中聽雪;更想與你把臂同游,歲月虛擲;最想與你,結(jié)發(fā)同枕席,恩愛兩不疑。第103章一葉落而知秋至。界淵與無智見面的三日之后,密宗本部穿行無盡沙海,自南兵臨無量佛國邊界;亦是同時,燧宮部眾也離開世家,如入無人之境般大搖大擺橫穿大慶,自西來到無量佛國邊界。佛國百年未見之危機(jī)就在眼前!佛國響鐘十九響,三大首座于寺前調(diào)兵點將,帶領(lǐng)數(shù)萬武僧,親赴西、南二線,抗擊燧宮、密宗于邊界之上!漫漫黃沙一望無際,枯樹老藤落光了葉子,只余褐色枝椏,如一只只干枯的手,于瀕死之際探向天空,希冀援救,也希冀解脫。天空之上,一輪紅日高高懸掛,它安靜地俯瞰大地,大地之上,除了張牙舞爪的枯藤老樹與一望無際的沙海之外,還鋪陳了許許多多的人。有密宗的,有佛國的。他們橫七豎八躺在地面,睜大眼睛,頹廢四肢,空落落的身軀里頭再無靈魂,可還有未干的鮮血,正無止境般泊泊涌出,將這片黃沙染紅,也將天空圓日染血。刀劍棍棒,殘肢斷臂,散落在這片死亡的領(lǐng)地,縱橫四野無有阻攔的風(fēng)吹過此處之際,也要凝滯三分,徘徊哀嘆這些枉死之人。然而兵甲之聲未歇,十里開外,兩大陣營依舊磨刀霍霍,準(zhǔn)備再戰(zhàn)!死的人已經(jīng)死了,生的人還在繼續(xù)尋死。人間慘象,不外如是。“來布條!”“沸水!”“止血生肌藥!”吵吵嚷嚷的聲音在群山之間響起,南線邊界群玉山中,佛國將一處山間平臺指做傷兵營,如今兩大勢力幾番交戰(zhàn),傷兵營中人滿為患,濃郁的血腥與腐敗之氣沖天而起,哀哭呻吟不絕于耳,穿著灰色僧衣的底層弟子手捧各種療傷之物,快步穿行傷者之間,竭盡全力治療他們。慧生也是這些底層弟子中的一員。他身上纏著特制的褡褳,褡褳中分門別類地放著眾人所需的東西,邁著短短的腿,頂著幾乎和他一樣高大的盆子,撞撞跌跌地來到每一位灰衣弟子身旁,將東西一一遞上,又垂眸看著每一位傷者,其中悲憫溫柔之意自然流瀉而出,似無聲梵唱,撫慰人心,消弭痛楚。一個、兩個……當(dāng)慧生一路來到第八個師兄身旁之際,他身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臇|西已經(jīng)所剩無幾。第八位師兄守著個斷腿武僧,滿臉都是連日不曾休息的疲憊。他將只剩一個底的水盆自慧生腦袋上搬下來,匆匆摸了摸慧生的小光頭,說:“止血藥不夠了,你去山上拔些能配止血藥的藥草回來配藥,認(rèn)得什么藥草能夠制成止血藥嗎?”他也不等慧生回答,自顧自地從兜里掏出一本藥草書,將其中幾頁撕下交給慧生:“你要摘的藥草都在這上邊,山中多野獸,你帶著驅(qū)蟲丸走,注意安全?!?/br>慧生乖巧點頭,將褡褳里僅剩的東西都清出來放到師兄手旁,便往山上走去。山間靜杳,草木茂盛,蟲鳴隱約?;凵弥鴰熜纸o的圖紙,專門往濕潤之地尋找藥材。在穿過一個比他人還高的灌叢之時,帶著尖刺的,灌木將他的衣兜刺破,放在兜里的驅(qū)蟲丸從破口骨碌碌滾到泥土之中。藏在樹葉草木之中的蟲蛇開始冒頭,像盯著一個難見美味那樣盯著前方艱難跋涉小身體。高過頭頂?shù)那G棘叢太難走了!慧生好不容易從中穿過,他對著出現(xiàn)眼前的淺淺溪水長長吁了一口氣,緊跟著就注意到生長在溪邊巖石下的綠枝紫脈草。綠枝紫脈,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