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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就在界淵指上聚集成一顫巍巍的白蝶。未等智九愷與高澹兩人反應(yīng)過來,又一抹火焰舔上蝶翼。無數(shù)白點翩翩飛來,無數(shù)紅點悠悠飄出。白得凄清,紅得美艷,像是晝夜城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唱挽歌,照前路。然而晝夜城奔逃出來的兵士行人倉皇失措,再漂亮的美景也無暇欣賞,連滾帶爬著只為離他們心中的恐懼更遠一些。界淵不免嘆息一聲。他朝化蝶雪沫一點,燃燒的雪沫煽動蝶翼,悠悠來到高澹身前,合身向其一撲。火焰瞬間將高澹點燃。置身火焰之中,雙目看周圍一切盡是扭曲,可高澹并未感覺到任何燒灼痛苦,相反,他只覺方才被雪沫吞噬的活力如泉涌般恢復(fù),不過幾息,火焰熄滅,殘留于他身上的雪沫也盡數(shù)死亡!高澹驚喜地看著自己的身軀,昂天大笑。下一刻,他看向智九愷,笑意慢慢變得殘忍。不過眨眼,局勢翻轉(zhuǎn),但眼下的自己不止處于彌留之境,更無任何后手。智九愷怒目圓睜,種種念頭自腦中閃過,種種話語堆積喉中,最終,千言萬語也化作臨時之前的錐心悲意:“界淵,你不得好死——”界淵哂笑一聲,踏月前行。他的背后,那一聲罷了,智九愷咽下最后一口氣,死不瞑目。夜色里,奔逃的是世家眾人,追趕的是燧宮眾人。明如晝緊隨界淵,也看見了密林中的這一幕。他心平氣和,一搖明燈趕上界淵,謙虛詢問:“一只狗若養(yǎng)肥了,又該如何做?”界淵嘴角含笑:“既然養(yǎng)肥了……那就放他出去咬人吧?!?/br>逝水一戰(zhàn),震驚幽陸。出乎意料的結(jié)果讓世家西線戰(zhàn)場全線潰敗,從晝夜城自中都這一漫長的道路上,每一時每一刻都有攜家?guī)Э诘奶与y人群。這些背井離鄉(xiāng),拋下土地與房舍聚合結(jié)伴,慢慢在路上匯聚成一條望不見頭尾的長龍。爭執(zhí),偷竊,搶劫,殺戮,混亂滋生出了一切背德之舉,但在漫長又龐大的隊伍之中,并無人關(guān)注這些發(fā)生在角落的事情,他們麻木又迫切的向中都行進,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同火炬,熊熊燃燒,越燒越旺:一切……一切等到了中都就好了!燧宮宮眾攆著晝夜城士兵一路向前的第二天,就看見了這條長龍。戰(zhàn)狂與一笑之人琢磨兩下,在吃掉這些逃難人群與越過這些逃難人群中頗為猶豫不決,正好此時,明如晝傳來消息:“不要動逃難之人,驅(qū)趕他們盡快到達中都之下即可。”戰(zhàn)狂啐了一口,沒說話。不高興。想想這一戰(zhàn),居然只有固安關(guān)前和高氏一族對立的時候還算打了兩下,其余的都是懦夫!鼠輩??!貪生怕死之徒?。。『撸。。。?/br>一笑之人比較關(guān)心另一點:“中都不日既到,那時需要我們攻城嗎?如果需要,我可先帶小隊人馬到中都之下布置?!?/br>傳信使者似被叮囑過,如今一板一眼:“明如晝大人讓兩位大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只待到了中都之下,就算兩位徹底攻破世家之功勞?!?/br>兩人頓時精神一振!戰(zhàn)狂追問:“北線那些人沒有這個功勞?”使者:“這是自然。明如晝大人賞罰分明!”兩人霎時狂笑:“哈哈哈哈哈——”一笑之人嘖嘖有聲:“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當(dāng)初他們叫我們西線二傻,哪能想得到如今要喝我們的洗腳水!”戰(zhàn)狂依舊言簡意賅:“該。”兩人說完,火熱目光齊齊注視前方逃難人群,心態(tài)于一瞬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轉(zhuǎn)變。城墻上的風(fēng),如今卷來的全是不祥的氣息。中都之下,城門自昨天晚上開始就擠滿了想要進來的百姓,但不管他們在外頭如何吶喊敲門,萬斤鐵鑄城門依舊巍峨不動。可惜城門不動,人心浮動。游不樂一路走來,到處能聽見人群的竊竊私語,更能看見他們臉上揮之不去的惶恐與擔(dān)憂。他登上城墻,面色凝重的朝向世家西方。在天與地相交的遠處,有一線灰黃,那像是塵土泛起的痕跡,但等這痕跡到了近處,會變出無窮無盡的逃難人群,他們會沖到城墻之下,和眼下的人一起,要求進入中都避難,如果城門不開,他們也會像現(xiàn)在的人一樣,卯足了力氣沖擊城門——“族長,我們……真的不開門嗎?”站在身旁的族人忽然小心翼翼開口。游不樂陰惻惻看了對方一眼,卻未出言呵斥。這兩天以來,他心中的天平不斷的搖擺,不斷地向某一方向傾斜,直到今天,親眼看見城墻下之境,再親耳聽見心腹的話,他終于下了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決定。“族長!”族人又驚叫一聲,“你看前方,那是——”游不樂循聲看去,只見前方忽然掠來一道身影。那身影越來越近,近到了一定程度,城墻上突然飛出幾條人影,激動地迎上前去。游不樂終于看清楚了。來的是……高澹!高?;貋砹耍?/br>“你說什么!”聶氏族中,聶經(jīng)綸聽完了游不樂的話,屁股被針扎了似剎那從椅子上跳起來。他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人,仿佛對方被鬼上身了一樣:“你讓我立刻帶人離開中都?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界淵與正道三大掌教于晝夜城外交手,三大掌教敗北,西線全面潰敗,高澹與智九愷生死不知,邵乾元已經(jīng)多日沒有露面了,如今中都掌控局勢的只有你我……在這大好特好的時機之下,你居然跟我說我們要放棄中都,攜全族離開?你瘋了嗎!”游不樂在室內(nèi)來回走著,握著扇子的手青筋凸起,陣陣顫動。他冷酷道:“我沒有瘋!看不清現(xiàn)在局勢的是你!你以為接下去該如何走?”聶經(jīng)綸不假思索:“自然是利用社稷鼎徹底封死中都。有社稷鼎在,燧宮之人攻不進來,我們卻可在社稷鼎的保護下攻擊燧宮的人,再有其余正道相助,天長日久,我們未必不可反敗為勝,拿回被燧宮占據(jù)的山河。”游不樂幽幽看著他:“那城墻下的那些人呢?”聶經(jīng)綸一時語塞:“這……”游不樂道:“燧宮不日到達,必會圍城。我們?nèi)舨婚_城門,城下的人必然被燧宮屠殺;我們?nèi)糸_城門,中都存儲的物資根本無法養(yǎng)活這些逃難之人足夠長的時間。你若選后者,到底是個輸。你若選前者,正道不會放過你,世家不會放過你,歷史也不會放過你!”游不樂的厲喝回蕩室內(nèi)。聶經(jīng)綸極大地動搖了:“若我們整族撤離……豈非也是撇下百姓,對界淵望風(fēng)而逃?這名聲照樣不好?。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