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有聽老師說過你們顧家。”

顧寅涵與原君策對視一眼，姚森?和李勛說過他們？那是不是代表……

顧寅涵繼續(xù)說道：“我詢問了姚館長夫人，她告訴我，你在姚館長死后，拿著姚館長的親筆信，帶走了姚館長一本的研究日志。”

自從發(fā)現(xiàn)薛倫冒充了李勛，顧寅涵就一直覺得姚館長的死有蹊蹺，但他確實是壽終正寢，這是幾方確認過的。

在醫(yī)院內(nèi)顧蘇就問過，姚館長和顧家是不是達成了某種共識，那時的顧寅涵并不知情，可后來，他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

魚師劍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隆盛，顧蘇沒有私藏而是將它交還。顧寅涵原本準備拿回博物館，但博物館內(nèi)的陰魂跑了出來，他就暫時先將魚師放在顧家的祠堂內(nèi)，隨后顧寅涵發(fā)現(xiàn)它又不翼而飛，至今沒有下落。

顧漣?；氐郊抑?，幾乎沒有與家中其他人說過話，但他死前最后一句話是向顧寅涵揭穿薛倫的謊言。

薛倫是輪轉(zhuǎn)王的一縷分神，他為什么偏偏選擇冒充李勛？僅僅是為了告訴他們，當年那一場算不得錯誤的錯誤？顧寅涵忽然想起小時候，顧鄴邢死去之后，由他的父親接手了博物館的工作，那時父親告訴過他，魚師劍是博物館的根本，不過博物館的防盜設備如此完善，不用擔心被偷。

他們那時是很肯定的，不會有人對魚師劍下手，魚師劍非要在博物館內(nèi)不可。

李勛沒有隱瞞，直接點頭承認了：“是的，在老師去世一周前，他寄了一封信給我，這是這些年來他唯一寄給我的信。我看完后也很疑惑，他的學生那么多，引以為傲的也不少?！彼┝艘谎坶T外，最得姚森?喜歡的學生剛從這里走出去，“得意門生里我也排不上號，他為什么想不通要把研究日志給我。”

原君策開口說道：“那本研究日志，能給我們看看嗎？”

李勛搖搖頭：“恐怕不行，日志中全是未公開的內(nèi)容，有很多重要信息還沒有整理，雖然總有一天我會公布內(nèi)容，但現(xiàn)在還不行?！?/br>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狄斫開了口：“姚館長深入研究過郗城歷史，這個博物館的根基就建立在這座古城之上，那么我詢問一些歷史相關的問題，應該可以得到您的回答吧？”

李勛這次不再推脫，說道：“那好吧，你問?！?/br>
果然沒有猜錯，薛倫雖然冒名頂替，但基本也遵循了李勛的習慣，對于專業(yè)方向的問題他不會拒絕。

“古鄖國大將懷蒲，在郗城戰(zhàn)役中，將城內(nèi)降兵屠戮殆盡，不知道姚館長，或是您有什么看法？”

“這個啊，”李勛似乎來了點興致，“我和老師研究過這個問題，縱觀古鄖國大小戰(zhàn)役，記錄在史冊中的從沒有這樣殘暴的事情發(fā)生，并且懷蒲在此之后性情大變，不久就死在古縉國大將手中。我和老師一致認為，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史書記載，宿白打開城門，懷蒲長驅(qū)直入。占據(jù)郗城之后，懷蒲在城內(nèi)散發(fā)糧食，為降軍分發(fā)酒糧，并在城內(nèi)宴請宿白。在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轉(zhuǎn)折，有人自稱奉王命，令懷蒲誅殺所有降軍，這個人，叫楊立?！?/br>
楊立這個人名不見經(jīng)傳，當時的官職只是小小參軍，他并不是懷蒲的親信，而是古鄖國王指派給懷蒲的。在十九緹騎棺木發(fā)掘中，隨葬的竹簡中記載有寥寥數(shù)語，但楊立拿出手諭后，鄖國軍就開始執(zhí)行，在這段記錄中，并沒有出現(xiàn)懷蒲的名字。

“我和老師的推測是，楊立越過懷蒲直接下達了命令，而懷蒲手下緹騎中有人沒有等待懷蒲的命令，這于武將來說已經(jīng)是極大的背叛。最大的證據(jù)，就是在這次戰(zhàn)役之后，懷蒲身邊沒有再出現(xiàn)過任何緹騎?！?/br>
狄斫眉心微蹙，看了付宗明一眼，他看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像是完全不感興趣。

狄斫想起，之前圍堵薛倫時，薛倫用冥火燒了一個鬼兵，但付宗明并沒有對此有任何表示，那些鬼兵的忠誠與他的冷漠無視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勛說得興起，推了推眼鏡：“說個題外話，古鄖國多猛將，野史記載中有好幾例，主將重傷倒地后還能爬起再戰(zhàn)，而且越戰(zhàn)越猛。宿白是一代名士，自戮之前肯定有所反抗。有書中記載，宿白傷及懷蒲要害后自刎，懷蒲卻并未當場身亡，而是數(shù)月后在鄞城與秦時對戰(zhàn)時，傷口血如泉涌，這才倒地而亡?！?/br>
狄斫不知想了些什么，對李勛鄭重道了謝：“真的太感謝您了。”

李勛連忙擺手：“我只是說了些我知道的，如果有什么能幫到你那是最好?！?/br>
李勛離開后，原君策從沉思中恢復，對狄斫說道：“你想探究輪轉(zhuǎn)王這樣做的目的？”

“對?！钡翼侥抗饪聪蚋蹲诿鳎澳阍诘鬲z中，見到了輪轉(zhuǎn)王，竟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回來。這證明輪轉(zhuǎn)王并不是一心要致你們于死地。宿白進入無間地獄，如非贖完罪，或閻王應允，他是絕無可能再從無間地獄中出來的。”

原君策疑問道：“宿白的罪？你是說地底封印中的陰魂？”

狄斫頓了片刻，說道：“我從小出入地府，最熟悉的便是輪回殿。輪回殿正東直面五濁惡世，這是世間業(yè)起所形成的惡劣場面，五濁并非獨立存在，皆因眾生之業(yè)而生?！?/br>
劫濁是為時代的混亂，古鄖國與古縉國開戰(zhàn)，周邊小國也不能避免，烽煙四起，民不聊生，戰(zhàn)爭亦被稱為“刀兵劫”，這一時期便是劫濁。劫濁中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人群中混亂不堪，偷搶燒殺，毫無秩序，這便是眾生濁。

眾生的業(yè)引起五濁，又因五濁而反噬于眾生。

狄斫繼續(xù)說道：“戰(zhàn)爭中死去的人，也是死于‘共業(yè)’。我不止一次見到五濁惡世中的痛苦掙扎，血腥殺戮……殘酷的時代中這些事情太過普遍，收割人命說起來令人難受，卻也是事實。”

“共業(yè)？你是說……那些人的死亡是順應因果循環(huán)嗎？”原君策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板爺什么時候皈依你佛了？”

狄斫一愣，板爺確實從不“安分守己”，但不足為外人道，與這些正本清源的道門更說不著，便說道：“只是用共通的道理來闡述而已?！?/br>
“那宿白做了什么？難不成，他妄圖讓那成千上萬的亡者，重新活過來嗎？”原君策試探著一說，卻發(fā)現(xiàn)狄斫的臉色不那么好看，他的臉色也變了變。

“我有個猜想……”顧寅涵突然說道。

在場的人向他看去，顧寅涵面無表情：“我只是毫無根據(jù)地猜測，那柄劍，魚師，是不是關鍵？”

狄斫因為那一句話完全陷入思索中，回到別墅中悶聲不響地上了樓，進入到走廊盡頭的房間中。付宗明和瓊姨說了兩句，也走了上去。

房間內(nèi)宿白恢復了些許精神，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