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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開錯道。 什么色相紅塵皆為枯骨,說這話的人先看看他老婆。 對著這張臉還能說是枯骨的都是神仙。 景先生深吸了一口氣, 決心不去看她, “我是說孟從源, 他沒發(fā)瘋吧?” “他是發(fā)瘋了?!?/br> 她很平靜的說。 孟從雪沒什么表情, 她從后備箱里翻出了藥瓶, 攤在手心里。她微微蹙著眉頭,好像不太高興的把藥片吞下去了。 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了景先生復雜的表情。 “我只是覺得太苦了……”孟從雪幽幽地看著他:“你在想什么?” 景儀:“……” 他從后視鏡里看她的側(cè)臉。 安靜而平和,她好像真的沒有被影響。 “孟從源答應我不會再回來了?!?/br> “他說他會定期接受治療, 然后給我打電話, 但是我拒絕了?!?/br> “他好像挺傷心的。” 孟從雪捧著臉看著窗外,她的側(cè)臉被夕陽的余暉染上一層微妙的淺金色。景儀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那你不勸勸他?” “我為什么要勸他?”孟從雪看著他。 景儀心想你不勸他更好,他巴不得小雪再也不和孟從源聯(lián)系。 他們回家的時候, 太陽還沒有完全垂下去。 夕陽將人影拖得很長。 孟從雪盯著地上拖得很長的影子,她和景儀的影子是交疊著的,因此顯得親密無間。但實際上他走在她前面, 他們甚至沒有牽手。 她鼓著腮幫心想,景儀為什么不會主動一點牽她的手。 結(jié)果景儀做得比她想的還夸張。 他直接抱起她來了。 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里,貼著他溫熱的肌理,悶悶地在笑,笑的肩膀都在顫。景儀愣了一會兒, 低低地說:“……你哭了嗎?” 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孟從源這樣就是他咎由自取……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嫉妒他——有些時候,我真想再和孟從源打一架。但我依舊認為,你沒必要為他這么難過……” 孟從雪笑得更開心了。 但她故意悶聲悶氣的說:“但是他哭了……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孟從源哭,這和見到你哭不一樣,因為他從來沒哭過的……” 景儀:“……”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咬牙切齒:“那是他在裝可憐,你沒必要信他?!?/br> “你呢,你也是在裝可憐嗎?”她接著問。 景儀面無表情,實際上耳朵根都紅了。 過了很久,他才說:“我覺得愛分很多種,有些是克制,有些是占有……但你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永遠會先去為她考慮,哪怕你有過想將她藏起來的不可見人的小心思。但你最終會屈服,屈服于她的意愿。” “這是我理解的愛,但孟從源不一樣。” “打第一天認識他,他就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克制,或許他愛你,但他并不會去考慮你的意愿,他把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br> 景儀冷笑:“所以世界會教他做人,這世上并沒有什么理所當然的事情?!?/br> “你說的好復雜哦?!泵蠌难┘毬暭殮獾恼f,“但我只聽出來了核心思想——【孟從源是個壞蛋我們不和他玩兒】?!?/br> 景儀:“……” 仔細想想其實也沒錯。 他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去看孟從雪的臉。 這個小壞蛋仰起頭來,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哪有一點哭過的痕跡。 景儀臉沉下來,但在他生氣之前,孟從雪先一步摟住他的腰,她可憐兮兮的說:“我只想聽你說真心話嘛?!?/br> 于是他又生不起氣了。 他想把人放下來,但是孟從雪耍賴,她不肯下來。 不僅死死地抱住他,還會裝可憐,“我腿疼,我走不動路了?!?/br> 景儀被她氣笑了:“下來自己走?!?/br> “我不?!泵蠌难┱f:“我今天還不夠可憐嗎?你還這樣對我?!?/br> 景儀:“……可憐的是你嗎?” 明明是他,明知道孟從源對他老婆圖謀不軌還只能在門外等著。 要不是孟從雪最后出來了,景儀覺得今天他和孟從源之間很有可能再有一個進醫(yī)院。 “你知道我挺怕孟從源的……我是說真的。今天之前,我都不覺得自己有勇氣能和他獨處,也不覺得自己有勇氣和mama獨處?!?/br> 她說:“他們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非常的恐怖?!?/br> 景儀不知不覺心軟了,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任由她耍賴的掛在自己身上。 “但是其實,和孟從源聊起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沒有這么可怕了?!?/br>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不愛他了。” “也許不能這么說,但我確實一直都在膽怯著,失去mama和孟從源,他們是我的親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可直到今天,我發(fā)現(xiàn),就算真的失去了,我好像也沒有這么痛苦。” 她低聲說:“不是那種活不下去的痛苦,而是那種怎么說……總感覺少了點什么的痛苦。雖然也很難受,但我發(fā)現(xiàn),是可以忍受的?!?/br> “甚至我和mama說再見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她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br> “她和我記憶中一點也不一樣,mama的年紀大了,頭上出現(xiàn)了白頭發(fā),她還是會固執(zhí)地維護著自己無可比擬的尊嚴,但她看起來……并沒有小時候那么可怕?!?/br> 所以她不僅拒絕了孟從源。 就連孟夫人說要她留下來的時候,她都沒有聽。 孟從雪走的時候,孟夫人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或許她從未想過女兒會不聽她的命令。 無論她怎么指責和斥令孟從雪,她都沒有回頭。 走出孟家的那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真的自由了。 渾身都輕飄飄的,如釋重負。 那些令她恐懼、令她害怕的東西,顯得那么的無足輕重,甚至有些可笑。 她和mama說再見。 她說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孟夫人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可思議。 像看著一個怪物。 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她現(xiàn)在是那么的快樂。 孟從雪仰起頭,她看著景儀,眸光比鉆石還要閃耀:“……我自由了。” 她是在哭著的,但比笑起來的時候,還要動人。 孟從雪又重復了一遍。 她說:“我真的,自由了。” ## 孟從源沉默的握著那支被折下來的鳶尾。 他腦中不斷回響著剛剛小雪的那句話,她說,她拿自己比作花,但她卻并不真的是一枝花。他也無法折下她,將她帶走。 他的手緊緊攥住了花枝,直到迸出的汁水染污了他的手指。 他真的覺得小雪會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就像小時候一樣,他每次回頭,小雪總在身后。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